我在被闹铃叫醒后,拉开帐篷,外面的天空已经附上了一层光亮。能够清晰可见的是云雾缭绕,山脉朦胧间有未升起的太阳在山脚下渲染出红光。
我将画板再次在距离崖边的五米处摆好,准备再次记录这座山给我留下的印象。清晨山间的徐徐微风还有些凉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现在是夏秋之交,对于我来说,是易生病的时候,至少我得的几场大病都在这时。我回到帐篷内,穿上了长袖外套。
我喜欢这种鸟鸣林响的感受,小白在昨晚我给它送饭后没有那么怕我了。在我走出帐篷放置好画具后,它试探的在我周围游荡,待我坐定,它也无所畏惧地靠近我,最后在我脚边不到半米的地方睡起了回笼觉。这慵懒的姿态有些神似他的主人。我的手在我刚睡醒后总不会那么听话,于是乎,在这个等待日出的过程中,小白成了我活动胫骨的对象。
寥寥几笔罢了。我停止对小白睡姿的绘画是因为我想起了林烨辰,不知道今生今世可否有机会给他画一幅画了。其实有机会,我可以凭着记忆。但我更想,他在我的对面。这个想法······可能有些危险······
巧了,我拿着笔,看着狗,发着呆的时候,某人就站在我身后。
“昨晚睡得好吗?”
我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也着实吓了一跳,所以我的画笔掉了。相对于回答他的话,我觉得我的笔更重要,因此我毫不犹豫的忽略了他的问话,弯腰低头去拾笔。
我在低头找笔的时候,已经有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白净细长的手,将我的笔递到了我的眼前。
“昨晚睡得好吗?”他在我伸手去接笔的那一刻将手向后收了一点并且发问。
我恍惚了一下,这人还挺锲而不舍。“挺好”我敷衍回答。其实也就还行,睡帐篷怎么也不会有我的床舒服的。
他将笔还给我,给我指了指雾气中透过的红光。那是初升的太阳。他站在了我斜后方,小白听到动静后醒了,见到林烨辰便跑到了他的脚下。我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画,日出是一瞬的,我仔细的观察着太阳的变化,那一簇红光在距离对面山顶约二十米时,我定格了那瞬息变化的美景。
我比较喜欢印象派的画作,个人的画风也多是如此。印象派最有名的画作肯定是少不了克劳德·莫奈的《日出·印象》。我喜欢印象派粗放的笔法,或许和我这种随性外放的性格有关。我的日出自然比不上莫奈,可以说是相差甚远了。加之这次不知为何我对作画的专注竟然被一旁站着的人打搅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我觉得我心里多了点什么。这幅画是我这一路写生画作中最不满意的作品了。
手落笔停,我有想要撕掉画作的冲动。但为了自己的形象,我决定,暂且不暴露自己狂躁的一面。我顿了半刻,看向身后的人。
林烨辰抱着手臂,脚边是四脚朝天肚皮向上躺着的小白。他没有注意到看着他的我。他半眯着眼睛,皱着眉。哎,这种人,这长相生活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不信鬼不信神的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狐狸精变得了。
“这画好看吗?”我见他看画看的入迷,我也回首再次看向自己的废作。
“挺好。”他回答。
我怀疑他是在鼓励我让我不要泄气。当然,也有可能是审美不同。
“好吧,既然如此,取个名吧!”他说好看,我就当他喜欢,但我没有送画的习惯,对我来说,长得帅也没特权。画就算再丑我也不送人。除非……我男人。不能送画就送个命名权好了,看在他帅的份上。
“素晨”他说了两个字。
“什么含义?”
“有两句诗‘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在原地想了一会,实在没有回忆起来高考必背里有这么一篇。之后我拿手机查度娘,才晓得,这“素晨”取意应该为纯朴的早晨。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倒是有陶先生隐居那种风味,都开始想着我四十年后才会想的事儿了。
后来我在清洗收拾画具的时候,陆阳有出来叫我进去吃早餐,于是我又白蹭了一顿。
陆阳在吃完早餐刷完碗后,黑着脸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木屋,临走时他和林烨辰好像很严肃的说了什么,我坐在一旁的秋千看小白追蝴蝶,倒是听不见。他这种人应该难得严肃的。
他走了,我也该走了,该画的都画完了,腿脚不便也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最主要还是因为,再不走后面的行程是会耽误的。这种山明水秀的地方,外加个帅哥,谁不想赖着不走。可惜了,我不是个会被美色耽误自己事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