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月眼带着一丝迷茫回过头,看见一位算命打扮的瞎眼老头正坐在桥尾处“看”着他。
泗月有些疑惑道:“老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瞎眼老头空洞的眼眶继续望着泗月点了点头,泗月犹豫了片刻走到他的摊前,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瞎子的摊子上道:“老先生,我不算命。”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可要不得,老朽观小友心事重重,脚步轻浮,定是有什么心事,老朽可先为小友解惑一二,若不准,小友转身离去即可。”
泗月想了想便坐在算命摊前的竹凳上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对于我来说名字皆是虚妄,你就叫我陈瞎子吧。”瞎眼老头用手一捋下巴的花白的胡须道。
“既然如此,陈先生那你算算我的姻缘吧,需要我提供生辰八字什么的吗?我看那些算命的都有这个步骤。”泗月随口胡掐了一句。
“咳咳..”听到泗月的话陈瞎子咳嗽了两声。
“有什么问题吗?陈先生。”看着如同受了内伤咳嗽的陈瞎子,泗月心里渐渐把眼前的陈瞎子归到江湖骗子的那一类人中。
“老朽算命从不过问别人生辰八字,我算命如观天。”陈瞎子伸出手向着天指了指。
泗月闻言更是不信,那有这样算命的,观天?不是算命的一般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吗?怎么到这儿套路就不一样了,难道是这陈瞎子不会看生辰八字随口乱说的。
陈瞎子看泗月半天没有说话,知他不信,便开口道:“公子,你既要求姻缘,那我先为你算上一算,你且随意写一个字到这张纸上。”陈瞎子拿出一张纸放在泗月的面前。
泗月随意拿起桌上的摆放的毛笔,刚入手不禁轻“咦”了一声,泗月打眼看去,手上的毛笔竟不是凡品,竟是一只紫霜毫,毛笔笔杆是由上好的玉髓制成,笔尖则是由野山兔背部黑针尖毛做的,泗月差异的看了一眼陈瞎子,就这只毛笔就抵得上几千两银子。
泗月也没有深想,就在纸上写了个桃花的“桃”字,写罢轻吹一口气推到陈瞎子眼前。
陈瞎子把纸拿到手心道:“公子写的一手好字,字体笔走龙蛇,苍穹有力,显然师从大家。”
泗月师从国子监祭酒王施,虽说学问学的马马虎虎,但是这一手好字可是连他的老师都赞叹不已,只是泗月看着陈瞎子那空洞的眼眶满是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我写的一手好字的。”
“桃字,一分为二,一为木,二为兆,木者,冒也,冒地而生。从草,下象为根。兆字,裂也,裂土分茅。从土,下象为生。土生木,木生火,火可生万物,公子你命里犯桃花啊!还不止一个桃花!”陈瞎子对着惊呼道。
听着陈瞎子大呼小叫,泗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对他的话更是嗤之以鼻。泗月何止是犯桃花,他两年前基本上就在桃花窝里住着的。
泗月又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在陈瞎子的算命摊子上,说了句:“陈先生这字拆解的好啊,我知先生并非凡人,不过这解字算命以后就不要做了,免得误人子弟,这些银钱就当我的一点心意了。”
陈瞎子闻言尴尬一笑道:“公子,其实对姻缘我只是略懂,我主算“命”,要不公子再写下一个字来,算算前程命运?”
泗月哑然一笑,也不与他计较,随意的在纸上写下一字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陈瞎子拿起桌子上的字,一个飘逸的“滚”字跃然于纸上。陈瞎子把泗月写的两张纸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胸口处,对着泗月的背影喊道:“公子切记,这两年万不可去西蜀啊。”
已经走远的泗月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随即转身望去。小桥上行人络绎不绝,可唯独不见那算命的陈瞎子。
此时上京城郊,一位老头正缓缓的走着,不多时,他的脚步停顿了来看向前方,一个戴着幞头,身穿紫色仙鹤袍的男人正背着身立在小道之上。
“陈瞎子,什么风把你吹到我风离来了?”男子转过身发出有些阴冷的声音。
“杨旭芳,你不在风离皇帝身边待着,在这荒郊野岭里来干嘛,难不成是来找我的?再说我陈瞎子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陈瞎子大言不惭道。刚还在离江坊忽悠泗月的陈瞎子此时竟然已经到了城郊外。
“怎么南楚的气运的还不够你吃的,现在想把主意打到我风离头上?”杨旭芳神色有些凝重道。
陈瞎子摇了摇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国之气运又岂是我一个瞎子所能左右的,我只是获得了一丝已经亡国的南楚气运而已,就这一丝就让我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已经坐拥半个天下的风离。”
陈瞎子,其智若妖,具体来历不详,只知师从南山先生,而南山先生是先秦时的国师,南山先生死后先秦也分崩离析。各路诸侯也纷纷自立称王,在那个大动乱时期,陈瞎子方才出山,常以一个算命先生的身份游历世间,据说每个诸侯国覆灭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而当初亦是诸侯国之一的风离王朝灭掉南楚后,南楚残余的气运本该全部流入风离王朝,但是不知为何其中有一丝不知去向,原来竟是被陈瞎子获得,只是这各种隐秘不为外人道也。
陈瞎子接着说道:“在我看来天下武夫尽是些杀鸡宰狗之辈,能以一己之力影响一国之走向的,普天之下只有两人,一人是我的师尊南山先生,还有一人就是西蜀欧阳冶,而我自是不够格的,只能其后做些顺应天命的谋划和一些世人看起来肮脏的交易。而你杨旭芳以一残躯破身修炼到如今的境界已是不易,要是再想上一层楼可谓是难上加难,要不你我做一个交易,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帮你跻身大宗师的境界。
杨旭芳听完陈瞎子的话,丝毫不为其所动,淡淡的说道:“我本就是个太监,这一生已别无所想,况且大宗师要是如此好入,你又何必在此呢。”
陈瞎子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今日来风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目视着陈瞎子离去,杨旭芳心中有诸多疑惑,到现在他还没有探听到陈瞎子此行的目的,像陈瞎子这种人物每一个动作的背后皆有深意,万不可大意,沉思了一会儿后,作为御前大太监的杨旭芳也不再多想,入宫回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