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观坐落在奉天城西南边的一个角落里,并不是很大所以香火也不怎么旺。罗益文看了看表,此刻晚上七点多了,奉天城的几个城门已经关闭,所以路上没有多少行人。
他在周围绕了一圈,然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了下来,掏出两块大洋对沈二说:“二子,你现在把洋车拉回家去,买点酒肉,喊上十来个你的伙伴们,带他们在十点钟左右悄悄到这儿来,之后你再回到药铺,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盯好了门,只要有人出来,你就跟我跟上,记住,不要跟丢了,能不能办到?”
“你就瞧好了把师傅,一切包在我身上。”急于在师傅面前表现自己的沈二拍着胸脯回答道。
沈二走了之后,罗益文又等了一个钟头,确认周围再也没有行人之后,他便忙活开了。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手机大小的投影仪,放在了道观的台阶边上,又在手机里找到了一段有关太上老君的照片,经过简单编辑处理后,又用投影仪试了试,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他又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一罐发烟器,不禁笑了笑,这下到位了,一切都安置好之后,他在门口到路口来回走了几步计算好之后便又在角落里蹲了下来。
没多久,陆陆续续的来了十多个小伙子,人员安排好之后,沈二又奔去了药铺。
大约夜里两点左右,罗益文似乎有点扛不住了,上下眼皮子直打架,他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脖子,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警惕的盯着路口。
不一会儿,在月光的映照下,一个黑影走了过来,黑影的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影子,他们来了。
罗益文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也有些紧张,一旦有差池,那这个案子他将前功尽弃。
当黑影就要走出巷口,来到长春观的门前时,他拉开了发烟器的保险销,顺着地面滚到了观门口,然后心中暗暗数着:“一、二、三、四、五……”
烟罐里嘶嘶的冒出了烟,很快就笼罩了整个观门,走出了巷口拐过弯来看见大门的黑影顿时停住了脚步。
看见来人停了下来,罗益文不失时机的按下了手机里的视频播放,顿时,太上老君的立体形象顿时展现在了烟雾中。
然后罗益文压低了嗓门拖长了声音,对着手里的无线麦说道:“你来啦……”
来人听到太上老君说话,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老君显灵了,老君显灵了。”
罗益文接着说:“我已知道你们所做的事了,这种做法完全违反了天庭的法条,所以我要降罪于你!”
来人听罢,磕头如鸡捣碎米一般,浑身打着颤,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老君在上,这,这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李老道的主意啊,求老君饶了我,饶了我吧。”
“好,既然要我饶了你,那么你现在就把事情的一切都交代出来,或许我能恕了你的罪过。”罗益文继续假模假样的说道。
此人便跪趴在地上兀自说了起来。
原来他便是张掌柜家的一个伙计,叫刘保。
半个月前的一天,刘保接到家里的来信,说是母亲病重,想让他回家看看,他向张掌柜请假的时候,张掌柜让他辛苦辛苦,忙活完了这几天就给他放几天假。
结果三天前刘保又接到来信说母亲病危了,他急忙找到张掌柜,张掌柜也准了他的假,他在临走之前来了一趟这长春观,在祈求老君保佑的时候,被李老道听见了。
这李老道平日里过得挺清苦,一个人带着仨道童穷的连供桌的桌围子都要当了换吃的。他知道张掌柜开的保年堂。早些时日,他去一户人家做法,被张掌柜当面揭穿,让他不仅没挣到钱,还当场丢了面子,于是他一直怀恨在心,但却没有机会报复。所以当他听到刘保的祈祷之后,心生诡计。
他给刘保假模假样的算了一卦说,他母亲的病是冲撞了煞神,要想消煞免灾,那就必须要做法。然后通过一番装腔作势的鬼话套出了张掌柜家里的情况,之后他神秘的说,如果要想母亲病好,必须要借命。
所谓借命,就是要找一个八字相配的人,在阴气最盛的时辰,放出这个人的魂魄,收集起来再传送到他母亲的躯体内。
这种邪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一口拒绝掉,但此时的刘保已经给母亲的病急昏了头,他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么找谁才最合适呢?李老道又假模假样的掐指一算,最合适的人就是张掌柜,他的八字最配。
做法自然是要钱的,李老道问刘保要了十块大洋,而刘保身上也没那么多钱,他一咬牙,给了老道五个,然后跟老道说,如果他母亲的病好了,那就把剩下的给他。
老道心里一算计,这五个大洋也够他们吃一阵子的了,回头就算他母亲病死了,人命关天晾他也不敢说出去。
于是他便把做法所需要的一切以及方法告诉了刘保,两人计划了一下,由刘保负责把张掌柜放躺下,然后打开前门放自己进去,由他来搜集张掌柜的魂魄。
密谋好之后,刘保回到店里谎称当天的火车票没有买到,当晚到了夜里,他趁张掌柜起夜,便骗他说听到百眼柜里有耗子在叫,不知情的张掌柜刚走到柜台里面想拉开抽屉,结果刘保突然从背后用手肘勒住了脖子,由于平常干的都是体力活,所以也就两三秒的时间,掌柜的也就晕倒在地。
紧接着,他将张掌柜拖到柜台外面,打开前门放了李老道进来,当李老道做法要将一根银针从天灵盖扎进去的时候,张掌柜又疼醒了不断的挣扎,刘保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骑在他的身上,双手牢牢的掐住他的脖子,硬生生的将伺候了几年的掌柜给掐死了。
掐死之后,应老道的要求,扒光了他的衣服,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红肚兜和女人的旗袍,之后将尸体挂在了房梁上,最后老道装模作样的焚了香念了几段咒语,又烧了些黄表纸就算法事结束。
说罢了这一切的刘保,趴在地上呜咽的说:“这都是为了我的老母呀,望老君爷爷开恩,我知道错了,老君爷爷开恩,放我回去再看一眼老母……”
“哼哼。”罗益文哼了两声:“作孽呀作孽,你这必要受到恶报。”然后他关掉了投影,冲着街对面大声的咳嗽了两声,瞬间黑暗里涌出来十几个青壮的小伙子,他们拿着绳索七手八脚的就把刘保捆了个结结实实。
看到刘保被擒,他又对大家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他可是罪魁祸首。”
众人领命,带着棍棒一股脑的冲进了道观,当他们抓住李老道的时候,他正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嘟囔个啥。
罗益文趁没人注意,偷偷的收起了烟罐和投影仪,这可是法宝,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的底。
突然他觉得似乎少了个人,沈二哪儿去了?他下意识往刘保来的方向一看,差点儿没乐出声来,这小子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呢,走近再瞧,好家伙,屁股底下还有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