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话音刚落，温暖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似乎在按捺住火气，问道：“是邵润轩建议你辞职的？”
“他有这么提过，”温暖还没说完，陆忆寒就冷笑了一声道：“这小子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了。”
温暖有些忐忑，翻过身趴着同他解释：“你不要把他想成那样。如果他不提的话，我自己也想辞职的。”
他沉默，胸膛隐隐起伏，良久，掀开被子坐起来，开了床头灯，语气放柔：“暖暖，李薇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温暖跟着坐起来，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两侧，她随手扒拉了两下，说道：“忆寒，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李薇。你替我想一想，如果我继续呆在公司里，别人会怎么看我？”
她眼神无辜，陆忆寒憋了一肚子气却舍不得训她：“这个你不需要担心，你不想当我的秘书，你大可以选择别的职位，公司里那么多职位，总有适合你发展的，不需要辞职。”
“拜托，我不想这个样子。”温暖有些无奈，这个男人，怎么就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想一下。
陆忆寒眉宇间的寒气透了出来，沉着声道：“暖暖，我也不想这个样子。”
她不想这个样子，所以要怎样？辞职？说不定还要搬出去，然后再找一份工作，去看别人的脸色，辛辛苦苦地为别人工作？他的女人，凭什么要去受别人的气？
“忆寒……”温暖勾着他的胳膊使劲地晃，撒娇这种东西，必要的时候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陆忆寒瞥了一眼旁边小脸皱成一团的女人，面色和缓了一些，问道：“你要重新找工作，准备去哪里？”
“……”温暖迟疑了，晃着的手也停了下来，陆忆寒挑眉看她，心里察觉到某些事情果真如他所料，还没张口，就听见她小声地说道：“Camille 看了我翻译的剧本，想让我做她的翻译。”
陆忆寒再一次冷笑了，“他可真是体贴，果真连下家都给你找好了。”
她的手揪着被子，嘀咕道：“是Camille 的意思，他只是传达一下而已。”
陆忆寒冷冷地道：“自然，他也只是希望能跟你朝夕相处罢了。”
若不是有人极力推荐，就Camille那么怕麻烦的性子，肯定直接从法国带翻译过来，哪用得着这么折腾。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温暖现在才发现，这种事情，越解释越混乱，还不如不解释，索性掀开被子下床。
陆忆寒也没拦她，靠在枕头上，看着她进了洗手间，半个多小时才出来，转身又去了客厅，开了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在光可鉴人的墙壁上隐约摇晃。
他等了许久，放心不下，走到客厅一看，电视剧还在播着，沙发上的人早已蜷着小小的身子睡了过去。
陆忆寒耐着性子走过去，想要把她抱回房间，手指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皮肤，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握在手里反复揉搓了一样，硬生生地疼。
她这是存心让自己不好受是吧？
第二天，温暖回了自己的公寓。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十分干净，比自己住的时候还有条理，也没有多少灰尘，想来是他让人经常来打理。
拉开窗帘，享受一室的明媚阳光。
忆寒，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够一直和你在一起？
心烦意乱。
温暖拆了被单和床单，丢进洗衣机，把被子抱到阳台上晒太阳，重新拖了地，把家里的地板和柜子都擦得闪闪发亮，然后到附近的超市补充一些生活必需品。
在超市里看到一对对亲密比肩相视而笑的情侣，眼里发酸，不由得想起之前还跟自己一起逛超市的某人，越发堵得慌。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无聊，拿起手机给戴梦瑶打电话，约她吃饭。
陆忆寒挂了电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本来站在一旁汇报今天行程的Mary看见他的脸一阵黑过一阵，明智地闭了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暖暖，你就这么不顾及我的感受？
他按了内线，声音冰冷得可以把电话那头的人冻成冰渣渣：“Mary，通知广告部的人，撤回所有给Z市影视公司的广告。”
“好的，陆总。”
“闵昊，这是温暖，我闺蜜，温暖，这是我男朋友，闵昊。”
“你好。”
“……你好。”
“拜托，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见外？”
温暖瞪了一眼明显不屑的戴梦瑶，对着坐在对面的大帅哥不好意思地笑了，彬彬有礼地运用外交辞令：“我们梦瑶脾气不好，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以后请多担待一点。”
大帅哥扬起嘴角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不会，瑶瑶的性格很好，我很喜欢。”
戴梦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够了哦，你们两个。温暖暖小朋友，你不要搞得好像我在仓库里积压很久的样子好不好？”
温暖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问道：“怎么会呢？现在好不容易姐夫把你收留了，你怎么会没人要呢？”
大帅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制住身边龇着牙要扑上去的女人，冲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说道：“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姐夫请客。”
很显然，“姐夫”这词让他十分受用。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温暖哼着小曲，翻着菜单点了一大堆东西，从昨晚上吃的那碗面到现在，早上还把整个屋子收拾了一遍，早饿得慌了。
戴梦瑶看着她吃得不亦乐乎的德行，撇着嘴问道：“怎么，你家陆忆寒没把你喂饱啊，饿成这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暖没抬头，啃着嘴里的排骨满嘴流油地承认：“嗯，是饿着我了。”
戴梦瑶扯了纸巾递过去，骂道：“没出息，你饿着他还差不多……”
温暖满头黑线地明白过来……
面红耳赤地瞟了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低头秀才，他脸上居然是一副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估计是饿久了，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继续啃肉骨头。
末了，姐夫在戴梦瑶的频频示意下，自动自发地买单告退。
“说吧，怎么了？”
温暖Blalalalala地把事情讲了一遍，戴梦瑶给自己倒了一杯玫瑰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放下，冷静理智地分析：“暖暖，你重新找工作这件事情，就算邵润轩不说，我也会跟你说的。你有能力有才华，完全可以在别的岗位上获得更好的发展。”
一席话说得温暖连连点头，她继续说道：“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他自然是什么都护着你的。可是保不齐有一天你们两个因为各种原因掰了，你要怎么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
温暖闻言，激动得跟找到组织一样，两眼泪汪汪的。
“但是，暖暖你也不能欺人太甚，邵师兄这样子，目的太明显，整一大尾巴狼，你还要往坑里跳，也难怪陆忆寒生气。”
温暖收回了眼泪，不满地嘟囔：“可是给Camille当翻译，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我答应过去，邵师兄也不过就是我的上司。”
“你别忘了，陆忆寒当初也只是你的上司。”戴梦瑶冷言冷语直接拆穿，这丫头一点记性都不长，怪不得陆忆寒不肯放手。
温暖泄了气，耷拉着脑袋问道：“他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戴梦瑶撇了她一眼，在茶里加了一勺白糖，问道：“一次？要是输了，连人都没了，还有第二次吗？”
“他不是这么没自信的人，再说了，我怎么舍得不要他？”
戴梦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说道：“他有自信，可是架不住某人没脑子。”
“戴梦瑶！”
“怎么？我说错了？”
温暖紧紧攥着小手说不出话来，眼眶竟渐渐红了起来，戴梦瑶这才收敛了一些，坐到她这边的位子来，搂着她的肩膀，说道：“真不经逗的，好端端的哭什么？”
自从知道他妈妈给他介绍对象的之后，她心里就一直难受，偏偏又不想让他看出来，找个人来诉苦，这会儿还要激自己，有人这么憋屈吗？
温暖靠着戴梦瑶的肩膀小声地哭了好一会儿，才拿着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眼泪鼻涕，声音哑哑的：“梦瑶，就算他真的想跟我白头偕老，我也得配得上他。”
“……”戴梦瑶顿了一会，叹了口气：“暖暖，你就不能活得轻松点。”
回到公寓的时候，温暖下意识地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信息，很好，开了灯，心里凉飕飕得跟吞了冰坨子似的。
想来想去，自己这么跑回来，其实也不对。虽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可是自己……算了，也不是泥人。
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坐下，一连串的号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随手按了就打了出去。
彩铃声是梁静茹的《暖暖》，当初是自己给他设的，他好像不知道。
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估计是不想接吧，温暖更难过了，怅然若失地挂掉。
电话这头的陆忆寒拿着手机望了许久，这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还知道给他打电话，心里百感交集，才刚接起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Shit！”陆忆寒拍了一下方向盘，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看着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等了十分钟，都没再响起来。
这种事，的确挺让人纠结的。
恋人吵架，明明都想着和好，明明都觉得没那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始终在谁先打电话这件事情上较劲。
仿佛谁先打了电话，谁就输了。
可是，年轻的我们，往往不知道，在爱情里面，从来就没有输赢对错之分。
陆忆寒拿起手机打了回去。
没人接。
手上的烟都烫着手了他都没发现，他只觉得，很，火，大。
他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傻姑娘，他总觉得无奈，哪怕他在商场上如何霸道冰冷，不讲人情。
对着她，从来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倔强从来都不是如同暴风雨一般直接兜头罩来，你隐隐察觉，隐隐发现，但就是指不出在哪里。
他坐在车里，烦躁地抽着烟，一地凌乱的烟头，看着楼上的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冷不丁地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他没等了，直接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那头的人支支吾吾的，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刚刚去洗澡了，没听见手机响。”
陆忆寒一脸的戾气顿时没了。
“忆寒……你没生我气吧？”
“没有。”
“你睡了吗？”
“我在你楼下。”
“啊？”
“……”
“你……要不要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