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女子小月面色迷茫,实际上她当时神情恍惚,只记得那把刀是黑色的,只要看到颜色接近的都觉得像,但是又不敢肯定。
而眼前这把刀很有区分性,就是它比那天所见的明显厚了许多。
台上的陈庚和刘大人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很开心,觉得乌清的嫌隙洗脱了。
但是另一个人就不乐意了,他就是血刀门的冀旦。
他站起来道“谁能证明这把刀就是他的,这个女人随便拿一把刀来糊弄人就能当证明吗?你们月尘国的人真是无脑!”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月尘国人的脸都黑了。
这个人先是对七先生不敬,而今又把整个月尘国都给骂了,当真是极限作死!
久经官场且处事圆滑的刘大人也沉默了下来,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盯着冀旦,其中隐隐有怒火跳动。
“你说七先生送来的刀是伪证,又一个劲死咬着我是凶手,那么我想问难道你说的话就能当证据吗?”
沉默了许久,乌清终于开口说话了,锋芒直指冀旦,说出的话更是事情本质的中心。
别人的证据不是证据,那么凭什么你说的话就一定要有人信?
冀旦楞了一下,被乌清回怼一句,似乎他一时找不到辩解之词。
但是事情还没完,乌清脚步稳健的往前踏了几步,直接来到了冀旦近前,看着他的眼睛道。
“我不管你跑死了几匹马,那与我无关,但是大半夜把我逮到这里来扰人睡眠,你便是缺德。如果是查案便罢了,我配合便是。但是现在连证人都确定我的配刀不是凶器,你却依依不饶,甚至还开口羞辱我月尘国,还对七先生不敬?敢问你血刀门究竟有何底气敢支持你在此作死?”
乌清话语斩钉截铁,再加上咄咄逼人的态度,激得冀旦胸口发堵,面色都憋红了。
未等冀旦反驳,乌清继续乘胜追击。
“封神大陆之下,三清天道门奉行天道,为世人所敬仰朝拜,而月尘国圣贤院则是足以让三清天道门俯首膜拜的存在,你北唐国偏居一隅是为荒蛮之地,就算心无信仰也应该心存敬畏,以你血刀门仅剩的一个苦海境,也敢与圣贤院数不尽的造化阴阳叫板?你是不是没死过!?”
乌清的话自然有夸大的成分,因为造化阴阳的强者理论上已经是半仙的存在,估计整个封神大陆都不超过十个,而他干脆用上了“数不尽”三个字,完全是夸大其词,为何壮壮声势罢了。
说到这里,乌清兴致一起来,干脆徒手挣开了枷锁给了冀旦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午夜,脸都憋紫了的冀旦被乌清扇了一巴掌,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者出手太快了,他根本就没看清出招就挨了一下。
半天等他缓过神来,却发现乌清已经退回原位,手上的枷锁也整整齐齐的,似乎他从始至终就站在那里,只是冀旦脸上的巴掌印没那么快消下去。
乌清这一巴掌打得大快人心,哪怕是莫妍冰看到了也心生愉悦之意。
所以,所有人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最上方的陈庚大将军甚至把头歪到一边,悠悠闲闲的吹起了口哨。
这一巴掌力道虽大,但是作为修行者的冀旦还承受得住,也是这一巴掌打醒了他,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还是要收敛一点。
心之所想,他收起了猥琐的神情,对众人躬身道歉。
“是我唐突了,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希望你们赶快配合抓到真凶。”
临走,冀旦还不忘看了一眼乌清和莫妍冰,虽然分别对人的情绪不同,但是这双眼睛实在令人厌恶。
“不送。”大将军陈庚毫不客气道。
遭遇了这一夜的危机,乌清在莫妍冰的帮助,以及陈庚、刘大人的庇护下算是躲过了一劫,事后陈庚亲自给乌清送了枷锁并且赔不是。当然乌清也不会介意,毕竟他本身就是真凶,不被抓走已经很开心了,又哪里在意一时之枷锁?
回去路上,乌清牵着大青牛,与莫妍冰一起走在午夜的街头上。
这时候,繁华的街市已经落幕,古老的月尘国国都陷入了沉睡,空气也比白天清新了许多。
孤男寡女行走在街上,似乎有种谜一般的尴尬散发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宛如当初一二次见面相约湖边。
未几,乌清厚着脸皮道“不是说被人查到的话就不帮我吗?”
一个时辰之前,莫妍冰是这么说的。
可是事实上,在乌清的危难时刻也是莫妍冰出手相救,乌清很好奇,这位圣贤院的七先生为何出尔反尔。
闻言,莫妍冰仍就低垂着眼帘,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道路,没有看乌清一眼。
“不帮你,是圣贤院的意思。帮你,是我自己的意思。”她道。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点矛盾,因为在世人的眼中圣贤院的先生们就是圣贤院的代表,先生就是圣贤院,圣贤院就是先生,而这是不分离的,怎么在七先生的口中就能够分离了?
夜里,蝉儿的叫声此起彼伏,经过一棵大树下,隐隐的月光透过枝芽照射在莫妍冰的白裙上,而乌清恰巧也是身穿一身白袍,两人身上光斑点点,看起来竟有几丝唯美之意。
乌清笑道“此话怎讲?”
“老师曾经教导过,为君子当从师命,但亦不可失己所为。若是在没有任何主意的前提下,我会遵循院里的态度对你置之不理,但是那时候,我已经下定了主意要帮你一把,不行吗?”
说到这里,莫妍冰才看了乌清一眼,清静的眸子深处第一次出现了笑意。
乌清也跟着笑了,细品了一下莫妍冰刚刚的那句话。
“君子当从师命,但亦不可失己所为。”他呢喃着,旋即嘿嘿一笑。
“若是如此那我还有点佩服院长了,能说出这番话的定是一名通情达理的老师,而非印象中的老顽固老死板。”
在此之前他曾经想象过那位传说中的院长究竟是何模样,可以联想到杀他全家的大先生那般穷凶极恶,想必这位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直到他遇到了莫妍冰,对她的印象和对大先生完全是两个极端反差,从她口中得知的院长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但是事实如何还有待考证。
沿途,莫妍冰陪伴着乌清,两人始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是原先的那种尴尬气氛从莫妍冰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笑意开始就已经荡然无存。
虽然话题并不丰富,可他们也算是从东南聊到西北,莫妍冰是天之骄女,出生之时便有长虹贯彻大地的异象伴生,所以从小就在刻苦的修炼中渡过,除了月尘国,她从没去过其他地方。
而乌清则跟她分享起了自己在师傅的带领下走南闯北,并且在北唐国打下基业的故事,虽然其中经过了修改和隐瞒,可莫妍冰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听到乌清的糗事还会掩嘴轻笑。而她的笑容是乌清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话说回来,当初你给我参与院试的机会,真的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乌清想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对此,莫妍冰沉默了片刻。
随后她说“当时我只知道事情蹊跷,便想要带着刀去向你求证,可见到你之后有些话我却不想说了,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你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执着,而我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去达成一件事,仿佛我的人生只剩下水到渠成,不得不说我羡慕你。”
莫妍冰稍稍一顿,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说出的话会不会伤到乌清。
但看到后者颇为期待的眼神,她还是不禁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为了进入圣贤院放弃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虽然方向可能是错的,但圣贤院是一个有教无类的地方,只要你能够战胜其他考生进入这里,我们肯定能够给予你想要的东西。”
“哦。”乌清面无表情,只是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单音。
此后,他就再没有说话了,就和刚刚的莫妍冰一样低头看着路,嘴唇抿着几乎成为一条直线。
后者也很识趣,没有再主动和乌清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久久无话,只剩下沿途的蝉鸣陪伴,月光洒落大道,映射两人的白衣,仿佛刚刚拉近的关系又在此刻疏远了起来。
不久后,乌清就走到了关植给他安排的宅子门口,此处大门依旧敞开,却没有别人进去过。
他看了一眼身边,不知何时莫妍冰已经离去,以她的修为完全可以在在乌清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来去自如,更可以在了结他的性命。
“既然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多,又为何放任我呢?莫非…….你只是为了看戏?”
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乌清身上背负的担子一天没有放下,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即便明知山有虎,他也要往虎山行,这就是乌清下的决定,神魔来了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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