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殷……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吵杂,似乎正处于人流量较多的场所。
“是我,您是张出尘张警官?”段殷冷淡道。在不需要‘演戏’的情况下,他一直保持着高速思考。
“如果没有其它叫‘张出尘’的警察,那么就是我咯。”
“那就好,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见面?你有什么事儿吗?”
“……”
老段在这种状态下第一次感到无语。
这人什么情况啊!自己把电话打来倒问我什么事儿,难道让他联系我的不是钟教授?明明心里都清楚这是个‘不干净’的勾当,却非要我说出来吗?
张出尘的语气就像是在警匪片里出现了两名毒贩接头的场景,负责接应的毒贩神神秘秘的将负责运输的毒贩带到偏僻的小巷子并问道‘药呢?’结果对方来一句,‘你有病啊?’。
“喂?喂?怎么不说话?不说话老子挂了啊?”甚至,张出尘还渐渐感到了一丝丝不耐烦。
“……等会儿,不是钟教授让你找我的吗?”
“钟教授?钟期?”话筒那边儿的声音忽地一顿,过了两三秒才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我说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钟教授。”
……原来你是那种一个电话就可以叫出来的人吗?
“呵呵……”不待老段吐槽,张出尘却做了解释,“老子隐约觉得那声音不大对劲,不过也没多想就拨通了给我的电话。哈!要是事事都这么较真,活着可得多累啊?”
“你认识钟教授?”说实话,老段对张出尘直呼钟教授其名感到非常不适。
“老子当然认识她,不过钟大教授可能不认识我这个无名小卒。”张出尘有一种类似于自嘲的语气诉说着,“不过呢,这方面也不太方便透露,总之……这么给你说吧,我们这边系统中有一个备案,大概相当于某种潜在的危险分子排名,而你的钟教授这两年基本上是在一二名之间浮动吧。”
“……”
事实上,老段对于自己的老师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她作为一名燕京大学特聘教授,可以说她的能力与职位就相当于太阳和灯泡。所以,纵使听到老师的名字出现在某个危险的排名里,老段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更何况……对于老段来说,钟教授的存在是非常特别的,特别到我很难以用文字描述。它比起‘关系’这个名词,更像是一套‘锁链’,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次同频率的‘共振’……
不过,这也都是些后话,让我们暂且回归正题。
“那我就直说了,关于李崇和陈莎莉的案件,我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参与进去。不过你们的进度和我没关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哦?”电话那头的张出尘轻呵一声,“是吗?你是钟期派来的侦探?哈哈哈哈……”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老段不平不淡的说着,一点儿也没有附和玩笑的意思,“那麻烦张警官来见一面吧,就在‘星满屋’如何?”老段挑了一个距离警局不远的咖啡店。
“唔……”电话那头的张出尘停顿了一小会,似乎在看手表。“那行吧,钟期要我见的人,老子还真不得不去。”
“对了,麻烦张警官带点东西。”老段突然道。
“带点啥?手铐吗?”
“总之,你认为有用的就行。”
“总觉得不太合规矩……不过,钟教授的人总不会是一般人吧,呵呵……”
挂了电话后,段殷很快就抵达了咖啡店。此时由于并不是高峰期,所以人流量很少,只有三三两两坐在咖啡店里的房产销售。
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后,张出尘也很快就到了咖啡店门口,只不过……他似乎是开着警车来的。
在张出尘推门的刹那,紧跟着几名可疑的销售人员同时结账走人,就连咖啡店老板都掀开后厨帘角,认真的叮嘱了在班的几名服务人员。
“好像他们都挺怕你?你在这块儿很出名?”
张出尘找到老段后,自顾自的点了一份黑咖啡。
“啊~啊~谁知道呢?”张出尘一脸无所谓的摊平手掌。接着,他瞧了瞧老段的面孔,嗤笑道,“我还以为钟教授的人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喏——就跟那儿的酒保差不多。”
老段对他的讽刺熟视无睹,板着一张冷峻的面孔直入主题,“东西都带来了吗?”
“唔……老子找了找,似乎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什么都不拿也太不给钟期面子,所以……”一边说着,张出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贴着保护膜的纸片儿扔在桌上。
“意外人生保险?”
“没错儿,嗝——”张出尘闷了一大口黑咖啡,发出惬意的打嗝声。接着,他咂咂嘴“这是李崇的遗物,本来老子也没多想,毕竟人有这种危机意识总是好的,到头来也能给爸妈留点东西。”
“不过……老子留了个心眼儿。”张出尘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老段,“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
“赔付金额?”
“不错。”张出尘虽然在夸奖老段,不过神情依旧是那么无所谓。“你猜出来的吗?”
“……既然意外险有疑点,那最有可能的就出在三个方面上。首先,是投保人和被保险人,从这点儿上或许能了解到更多的社会关系,但很可惜都是他自己。”段殷指着保险单道,“……从以前的工作上挣了点钱,为自己买份保险什么的……神经敏感的人都会做的。”
“其次,就在保险公司上。不过这点儿也清清白白,李崇之前的工作单位与保险公司基本没什么联系。”
“而最后一点就是赔付金额了,关于这点……能够体现的东西很多。从收入、支出、生活水平,甚至于人生阅历,性格理念……”
“哦?哈哈哈哈。”张出尘用喝咖啡的时机掩盖住自己肆无忌惮的笑声,“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赔付金额,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看来老子的刑警白当了?哈哈哈——”
段殷安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过了会儿,张出尘才缓过劲来。他从段殷手里拿回保险单,指着它说到,“你知道有多少钱吗?”
“……”
“呵——三百万!”
……拼出来了!
忽然间,段殷高速运转的大脑急促停下,一张连接着无数线索的锁链紧紧的锁住了一团蒙在黑雾中的真相。
而那片真相因为张出尘的这一句话,仿佛刮过了一团猛烈的暴风,如拨云见日般呈现出来。
咳嗽、名片、保险单、家暴流血、职业空档期、‘入骨三分’的死亡方式、对金钱的欲望、对陈莎莉若即若离的态度……
这一切的一切,不正好指向那个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真相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相就是如此……
那么。
真正的杀人凶手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