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清也感受到了身后的来人,一回头,就看到身后大约十步开外,一团黑影从树上直直掉落到地上的草中。
还未待他们做出反应,地上那团黑影拱了两下,稳稳当当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着,扑簌扑簌,又有两团黑影从树上露了头,一个接一个稳稳落在地上。
见状,黎亦蝉瞥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牵起沈若清的手便从身旁不远处一个矮墙翻过去,落在一片草地上。
借着黎亦蝉的力,沈若清忽而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安,轻轻松松就越过那个墙头去了。
这草地与那片市集有一墙之隔,但人烟却少了许多,若交起手来,能少引人注目一些。
这三人原地跃起,看准了他们的方向,也随着越过墙头,朝他二人直直扑了过去。
看见他们壮硕的身影,沈若清在心中暗道,大白天的穿什么夜行衣,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吗?
等那三人近身,她才看清,那并不是夜行衣,只是墨蓝色的衣袍染的有些深了,但在白日里依旧很显眼。
为首的二人锁定了黎亦蝉,二人都持着长刀,对视了一下便朝黎亦蝉冲来,冲着他左劈右砍,看似莽撞的动作下,沈若清依稀可以感受到两把刀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同时出手,打出有配合的章法。
黎亦蝉并未携带佩剑,神色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随意闪过左边砍来的一刀,又从袖中取出折扇,四两拨千斤般随意将右边的长刀挑开,晃了那人一个趔趄。
三人登时便陷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刀刃撞上刀刃的清脆声音,大多出自这素来配合默契的两人,所做出的的不精妙配合。
沈若清还未来得及担心,另一道黑影直接朝她扑来,人还未落地,一条手臂粗细铁链拴着的流星锤便朝沈若清的脑袋重重砸下来。
她心中一惊,但身体本能朝后一闪,堪堪躲过了一击。
那流星锤落在地面上,在草地中砸出了一个大坑,那人并不甘心,抡着几十斤的兵器又朝沈若清砸了下去,大有一副不把你砸成肉饼誓不罢休的架势。
沈若清的思绪跟不上身体的反应,连连后退了几步,每次都是勉勉强强躲过那流星锤。
几个回合下来,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稳,腿上的动作也不如方才有力道了,甚至隐隐有发软的迹象。
与其被这大锤不明不白砸死,倒不如上前拼一把。
沈若清大脑迅速运转起来,想着朵儿惨死那日,她一招解决掉那黑衣人,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看准了流星锤再次砸下的方向,没有再朝后闪退,而是在原地一跃而起,朝那人的方向飞起一脚,冲着那人的面门就去了。
就像那夜,她一脚将那黑衣人的首级从脖子上踢下来一般。
她闭上了眸子在空中跃进,微风吹动着她因方才的闪退而有些散乱的鬓发,却在下一刻,一切都静止了。
预想的进击没有到来,她睁开眸子,发现墨蓝色衣袍的彪形大汉就在眼前,手中还紧紧攥着自己纤细的脚踝。
她暗道一声糟糕,整个上半身便迅速朝地面砸去,她再次闭上眸子,准备用她漂亮的脸蛋接地,迎接一次狗吃屎。
但预想的疼痛也没有到来,她睁眼便见到整个视野的上下颠倒,她发现,自己被那彪形大汉捏着脚踝,在腾空提起。
她心中一惊,挣扎了一番发现都是徒劳,血液倒流抽干了她所有的气力,绝望间,她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以手为刀,朝着那壮汉的两腿之间的脆弱所在奋力一劈。
那壮汉嚎啕着放开手倒在地上,捂着自己受伤的宝贝,在草地中疼得打滚。
沈若清也摔落在地,血液逆行让她眼黑难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勉强站起身来。却不料那男子在剧痛之中,仍不忘将一团什么东西丢到沈若清面前。
她只看到那团东西用一个密度小孔隙大的粗麻布包着,从内而外渗出一缕一缕的烟,那带着异香的气味刚钻进她的鼻孔,还未反应过来这香为何有些熟悉,便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另一边,黎亦蝉迅速解决掉那两个壮汉,不甚费力地将他们一个叠一个丢在一旁,赶着来帮助沈若清。
一个回头,他看到沈若清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旁那个壮汉捂着不堪挣扎着起身,另一手将沈若清提起,看准了一旁那个稍矮的墙头,忍了忍疼,准备一跃而上。
“你想去哪儿?”
黎亦蝉一个闪身来到那人跟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方跃起几寸的人又按回地上。
“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双刀罗刹呢?”
那壮汉心中一惊,他落在地上,感受到人在自己肩膀上发的力,发现自己肥大的脚已经没入土中几寸。
“罗刹?
“你们也配这么大的口气?”
黎亦蝉声线清冷,冷哼了一声,给人周身都浸上一层霜寒,仿佛他才是来自地狱的罗刹。
按壮汉缓缓回头,惊恐地看到那他口中那两个高手,正叠罗汉一般躺在一旁,肥硕的双腿顿时抖如筛糠,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把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那人听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黎亦蝉一眼,却并未对上他任何的视线。
黎亦蝉满眼都落在沈若清的身上了,他并未有同他商量的意思,随手挑断那壮汉触碰着沈若清的手筋,小心翼翼地将沈若清横打抱起,仿佛抱着一只一碰就碎的瓷玉娃娃一般谨慎。
那壮汉痛的无以复加,却不知是不是摄于黎亦蝉过于清冷的气场,不敢嚎啕出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再多做一个动作,便随时会在这冷面修罗手中丧命。
“带着你们的脏东西,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三个壮汉听罢,纷纷将自己的兵器拾起来,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路离开。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要玩儿就玩儿点正大光明的,总整些虚头巴脑的阴招实在没意思。”
“要来君子对抗,我黎亦蝉奉陪到底。”
说罢,黎亦蝉抱着沈若清便朝驿馆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