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已经下了几天几夜了,老人们说有生以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堰塘水满了,水库溢洪了,山洪暴发,****,大河咆哮。
防汛指挥部办公室,人群熙攘,灯火通明,县里的主要领导都来了。各种抗洪抢险命令从这里发出。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红色电话机骤然响起,来电报告,金田大垸排灌站闸口出现严重险情。指挥部命令,县防汛抢险突击队立即出动。李昂山等150名抢险队员,身着迷彩服,外套胶雨衣,早已在指挥部篮球场集结。大雨拍打着他们的身躯,看不清他们的脸庞,但他们依然精神抖擞,迎风而列。一声令下,众人跳上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向出险地点赶来,一路上狂风呼啸,大雨如注,警报声声,人心惶悚。
金田排灌站大闸口,巨大的钢铁闸门关到三分之二处被卡住,无法下降。外河水位高,垸内水位低,巨大的水位差压力,使得洪水像脱缰的野马冲向垸内,冲刷着闸体侧墙,墙体正一块一块的崩塌。岸边百多号人围观,不时发出骇人的惊叫,但谁也不敢进前,谁都无可奈何。县防汛抢险大队人马赶到,车一停住,队员纷纷雀跃而下,队长李昂山冲向闸口,诘问吓得不知所措的闸口管理员陈西西:“怎么搞的?闸门怎么没有关死呢?”
陈西西惊魂未定地说:“外河涨水太快,压力巨大,闸门倾斜卡住了,怎么也压不下去。”
昂山跑上起闭机台,说:“你走开,让我来。”说着使劲摇动启闭机,先是向上提,尔后往下压,但由于闸门沟槽锈蚀严重,闸门又被挤压变形,受到洪水巨大压力顶托,闸门纹丝不动。而洪水呢,穿过巨大的涵洞,更加猛烈地、肆无忌惮的冲向沟港,冲刷着侧墙,侧墙开始裂缝,崩塌,情势万分危急。如果不堵住激流,任其扩展,势必形成决口。金田大垸,将成泽国,损失不可估量。
雨幕中,昂山脱掉雨衣,招呼队员们近前,然后大声地说:“兄弟们,大家都看见了吧,闸门坏了,水流湍急,必须把它堵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搞的防汛抢险演练,现在正好用上了。大家听我指挥,先把砂卵石装成沙包,然后抛向闸口,堵住水流,立马行动!”
队员们迅速行动,装的装沙包,运的运沙包。昂山指挥队员将沙包投向闸口,可小小的沙包,瞬间被急流冲的无影无踪。他的目光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大的物件,只有队员们开来的皮卡车,便心生一计,打定主意说:“这样抛不行,沙包质量太小,没有效果,大家听我号令,把沙包堆在皮卡车上,等会儿我将车倒在闸口,皮卡车连同沙包一同推下闸沟,然后大伙一起将沙包抛下,这样才不会被冲走,明白吗?”
“明白!”众人大声回答。
沙包堆满了皮卡车,李昂山坐进驾驶室,打上倒档,将车慢慢地往闸口倒,原本想在车即将用重力自滑的时候跳下,哪曾想汽车装满了沙包,质量加重,惯性增大,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连车带人一起倒向了闸口水中,溅起了巨大水花。众人见汽车落水,堵住了闸口,飞快地往下丢沙袋。沙袋一层一层的叠高,叠出了水面,凶猛的洪水被驯服了,失出了之前的野性。
风渐渐小了,雨却越来越大,噼噼啪啪像炒豆子响着,大部分队员,刚才在扛沙包时的时候,嫌穿着雨衣碍事,都把雨衣脱掉了,一个个身上的迷彩服几乎湿透了,在这紧张的抢运中,谁都只想到多背快跑,谁也没有顾及谁在谁不在,忙完之后一看,他们这才发现,队长李昂山人不见了。人们猜测,他一定是在汽车落水时没来得及跳车,与车一同滑进了水里,压在汽车下,尔后被无数的沙包埋没了。人们在堤面哭喊着他的名字,在周围寻找着他的躯体,可哪儿有呢?
雨停了,水退了,县水利局院内一片肃穆。人们自觉的给李昂山搭起了灵堂,心里有无尽的悲痛和惋惜。他站在灵堂前,对众人说:“大家不要太难过,李昂山是位抢险英雄,他是为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奋不顾身,因公殉职,死得其所。我们要沉痛悼念他,给他开追悼会……。”他满口溢美之词,着实把李昂山赞扬了一番,
对翦洁来说,昂山的死,仿佛晴天霹雳,她瘫软地匍匐在灵前,泣不成声,几次晕倒,差点没噎过气来。“昂山,你咋就撇下我走了呢?你叫我咋活啊?呜……呜……。”
郝局长过来安慰她:“小洁,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李昂山是个好男儿,我们要给他请功。”
就在人们悲痛难耐的时候,就见李昂山满身泥泞,步履蹒跚的从外面走来,人们不禁大吃一惊:“李昂山,你还活着?真是命大吔!”
翦洁欣喜若狂,破涕为笑,抱着昂山迟迟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跑似的,他扶着昂山回到家里,给他擦洗,千般痛爱,万般抚慰,说:“人人都讲你死了,我也差点背过气去,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当时被车子带进水里,旋即被洪水冲向远方,一连呛了好几口水,眼睛睁不开,浑浑噩噩不知打了多少个翻滚,一会儿浮出水面,一会儿卷入水底,冥冥中死死的抓住了一根圆木,漂了三里地,这个才停了下来,我在泥地里晕乎了几天,最后是觅食的鸟儿把我啄醒的。”
翦洁说:“以后万事都要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若出了什么岔子,叫我怎么活呀。”
昂山说:“我不会出岔子的,我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阎王老儿说我是个好人,不收我,打发我回来,继续为人民做好事。俗话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二人信心满满,相互依偎,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