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谷深处,一匹黑马带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色身影嗖的一下穿过密林。
云游大师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又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与焦急。他抬眼望了眼面前的东日,又低下头来,使劲的挥动着马辔,好叫黑马跑得再快些。
沉沉山谷间本不宜驭马,但云游大师身下的黑马似乎通了灵性,寻些平路猛劲的赶。
蹄下掠起一阵烟尘,随着山风袅至虚空。
云谷极南之地,云峰登上山顶,瞭望西方。
“前几日还在天边,如今已经逼近了不少!”身旁将士恭敬的站立着,脸上写满了慌张,“前几日我派信使前往云梦城,没想到……”
云峰并没有等他说完,他脸上也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有先籍叙述过此番景象?”
“末将翻阅古籍未能找出丝毫线索!”
“进来可有异样?”云峰甚是不安。
“极南之地倒是没有什么非常之处,不过,”那将士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几日陆续有野外的乡民迁徙回来,毕竟野外也属我云谷中人,我们也就不便细问……”
“可有乡民在此?”
“我这就安排寻找!”说着,那将士便退下了。
云峰徒望着远处墨绿色的雾气,那雾气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翻涌着,即便在这大山之中也没有半分消减的意思。
他又想起先前被擒的两个兽化的云谷之人,心中的忧虑瞬间袭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更不敢去细想。
云梦城外,层层丁香中。
云游大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城门口,他下马时一个趔趄险些落地,很快,他又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拴住马就跑到卫兵面前:“我要求见谷主!”
“谷主已出行巡访边域,现不在城中!”
云游大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他又坚定了心智:“那他朝什么地方去了?”
“南方,如今应该已经到了极南之地!”
一纵身,云游大师已经跃上马背,伴随着一阵尘土,黑马白衣的影子很快就消散在西南的密林中。
极南之地,云峰很快见到了近日迁徙至云谷之中的乡民。
“敢问老丈为何迁徙至云谷中来?”云峰心中虽然急切,却仍是毕恭毕敬的问。
“谷主莫非不知?”那年长乡农满眼诧异。
“愿洗耳恭听!”云峰又鞠了一躬。
“你不知道九幽有瘴气吗?”
云峰惊恐的看着乡农,不容置信的他皱紧了眉头。
“据说那瘴气能摄魂荡魄,叫人变为畜生!”老者看着云峰茫然的样子,只好叹息的说道,“听说有人被那瘴气迷惑,失去心智,眼中放出蓝光,如同变了一般,不再像人,见人便要杀,嘴中还发出禽兽一般的吼叫,十分可怕!”
云峰想起先前在云谷中见到的两个兽化的人,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应验了。若是有千山万水,他跋山涉水也可寻得;若是有毒蛇猛兽,他携千军万马亦可诛灭。可这天灾人祸,岂是他可破除的?
“传我令,所有将士动员百姓全部北迁!”云峰当机立断,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身前无数将士,“所有将士最后离开,确保极南百姓全部撤离!”
云谷幽幽,林中深处,一匹黑马疾驰而过。
虽然已经疲惫不堪的云游大师似乎仍不敢懈怠半分,他知道事关重大,每拖延一刻就是拖延整个云谷的命运。
黑马的速度已经不如先前,但云游大师仍旧使命的挥动马辔。
云游大师争分夺秒的追赶,他担心自己到极南之地时谷主又去了别处,只好快马加鞭,一刻不敢停歇。
云谷的另一处,云宙一行人缓缓停了下来。
云辉抬起头,远处一座独峦直耸云霄,山间楼宇重叠而上,层层白云缭绕其间。
“那就是独峦了!”云辉指着眼前的山峦对小菁说道。
“好高啊!”小菁看得出神,她见过云梦城的繁华,也见过云谷丛林的幽静,如今见到独峦,感觉像是在观望仙境一般。
小菁蓝绿色的眸子中闪出惊叹的光,常年待在荒野的她全没料到世上会有如此美艳的地方,这景色直教她看呆了眼。
“我们走吧,趁着天黑之前还有时间!”云宙提醒着。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继续前进起来。
极南之地,百姓此刻都拖着行李缓缓离开,他们或许不舍,或许犹疑,却都顺着士兵的指引朝北而去。
“你听说了吗?”一个妇人牵着孩童,背上负着重重的包裹,“据说九幽发了瘟疫,好像说是什么瘴气,如今正朝云谷这边漫过来呢!”
“瘟疫?”妇人身旁的老人张大了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瘟疫,有这么严重吗?”
“据说吸入了瘴气会让人失去魂魄,变得如禽兽一般呢!”
“啊?”老人面上露出惊恐的神气,“哪里来得这瘴气?”
“谁知道呢,”妇人叹息着,“九幽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看啊,我们还是一路向北,走得越远越好!”
老人还慌恐的想着,又慢慢的点了点头。
“大家快些,不要停留太久!”身旁的士兵的喊声在村落间回荡。
幽幽村落的一间屋子里,一位老人抱紧了一个封死的坛子。
“快走吧,要不了多久瘴气就会过来的!”年轻的士兵在门口哀求着。
老人却没有立马作声,她用嶙峋的手指抚摸着怀里的坛子,目光飘向窗外云谷的天空,因枯瘦而干瘪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老头子与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我怕他寻不回这里,所以一直没有将他埋到云谷祭坛……”
年轻的士兵有些焦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屋外缓缓离去的人已经渐行渐远了。
听说有执意不走的人,云峰很快就过来了,他亲自来到屋外,小小的听着老人的叨念。
“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老人缓缓说来,“这里就是我的一切……”
士兵见到谷主过来,只好避身开来,脸上愁着嘴里又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