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上官璇玑,一会儿喝酒一会儿投喂着池中的鱼。华展羽缠着左傅做陪练,每日天不亮就在院中习武。远远的看住她。
“她这样得到什么时候?”左傅从未见她如此消沉过。突然眼角被击中。
“你走什么神呀!”左傅和他对剑得好好的,侧身看见上官璇玑,就呆立在原地不动了,他未来得及收手,一拳打在了他的眼角。华展羽欲上前查看,那求生欲满满的手被左傅无情的打掉。他放下剑,坐在台阶上,眼神瞥了一眼那个落寞的背影。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可以的!”她从来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子,生性坚强,只需给她些时日,她不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的。
“你说得倒是轻松!”左傅也瘫坐在台阶上。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你等着吧!”他笃定的看了左傅一眼。左傅的眼光看着他的身后,并且立刻起身,毕恭毕敬的作揖。他转身,阳光有点闪眼,一身黑色袍子的孙因洛带着一个随从,匆匆赶来,从他身边一闪而过。袍子的镶边都已经甩到了他的脸,他气得跳脚起来。
“什么东西!”
“你闭嘴,这是少主的师姐。”左傅白了他一眼。
“骗就是骗,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帜为自己伪装而已!”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已经快走到凉亭的孙因洛停下了脚步,不过未转身和他理论又冲上官璇玑飞快的走去。
“你要这样买醉到什么时候?给我起来!”孙因洛抓着她的胳膊,将她重重的丢在石桌旁。华展羽立刻怒火中烧,不过被左傅整个抱住动弹不得“你就别添乱了!”这个晴冬谷谷主,胆大妄为。和少主的冷静自制完全相反。他整日担心他会整出什么乱子来。
“我。。。我添乱!你放手!左傅,你给我放手。”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可是左傅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死活不松手。他跳了半天,挣脱不了,无奈放弃。
“师姐。”她眯着眼痴痴的笑。阳光下的师姐真是自带光芒。
“为何放弃上官镖局,那是你辛苦经营起来的!”她们一直无话不谈,这一次上官镖局易主,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居然只字未提。
“那又如何?留不住的终究不会是我的”她又倒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烈酒仿佛穿刺着喉部,继而在五脏六腑游走。什么镖局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璇玑,大师兄此刻应该在上官镖局。宁王震怒,怀疑你办事不力,未如期带回药囊,导致消息走漏。上官镖局恐有大难!”
“你说什么?”她没有一秒的犹豫,飞奔向上官镖局。撞得华展羽人仰马翻。他捂着撞疼的肩膀追着她而去。等他们赶到上官镖局时,宁王府的人早已经将整个上官镖局围得水泄不通。院内一片狼藉。她打翻两个守卫,冲进院中。左傅和华展羽互看一眼,跟着她长驱直入。
“阿爹!”她看着都已经被捆上的众人被士兵押着,阿爹却很安静的站在那里,淡定从容。才几日不见,苍老了许多。
“少主!”众人看见上官璇玑,一阵振奋。
“走啊!”他也一眼看见了飞奔而来的上官璇玑。但此刻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也是他的女儿。
“不能走!”一个尖锐的女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她闯下如此大祸,怎么能一走了之。”
“璇玑。”本来站在走廊处的萧羽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吼得歇斯底里。眼神中有愤怒,有恨意。每每他只要是叫她的名字她必心软。她手握成拳,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药囊一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大师兄放过上官镖局!”
“对,对,对,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抓上官璇玑,却绑我们!何况她早已和上官镖局恩断义绝,不应因为上官璇玑一人的过错而牵连镖局。”那妇人见缝插针。
“你闭嘴!求你了,走吧璇玑!”她记忆中的阿爹是沉默的,高高在上的。而此刻他却在低三下四的求自己的女儿。脸上满是绝望,那日让她离开镖局,竟是为了保全她。
“好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只想着护着她,我们母子,镖局上下这么多条人命你都枉顾了!”嚎啕大哭声让人不胜其烦。
“娘,你就少说几句吧!阿姐这不是回来了吗?”上官玄青一脸难为情的,不敢看别人。
华展羽和左傅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手握长剑,随时待命。
“师妹!”他已经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酒味,眉头一皱,他走到她身边:“我要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华展羽眼见他离她很近很近,低头在她耳边信誓旦旦的样子,他想上去打烂那张脸。左傅却死死的拖住他的胳膊。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后赶到的孙因洛的眼中。她提着袍子的手,迟迟忘记放下。萧羽眼中的狠劲儿是为了她,从未为她如此过。
“不劳师兄了,我犯的错,我自会承担。望师兄念在我们同门多年的情分上,再给我一些时日。”她字字用力,声音大得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萧羽看着她那双坚定而冷漠的眼神,诧异,吃惊,愤怒的点了点头,看向院中的其余人,孙因洛慌忙放下手中的袍角,转向另外一面,躲避他的目光。
“请师兄宽限十日,十日后我定将药囊送去宁王府,否则我亲自上门请罪,到时候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她双手作揖,低头弯腰,一直不起。她的冷漠和刻意疏离像飞箭一样,箭箭扎心。
“师妹。。。”他突然很难过。
“师兄,师妹向来一言九鼎,你就求宁王再宽限十日吧!”孙因洛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不想两人再僵持下去。他头歪向另外一面,不再看着她的头顶,思考良久。全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
“收队!”就在一群士兵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一个挥手,士兵瞬速集结到院中。
“恭送萧将军!”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眼见着那双黑色祥云的靴子在台阶处停顿了一下,她闭上了眼,咽了一口口水。头也不回的走出上官镖局。
华展羽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一眼,对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左傅回头拽着他的胳膊就去追上官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