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我是王家在天穹九的代理人。天穹九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是要为这一切负责的人。可实际上我只是个被关在天穹九这个巨大监牢的一个小小的囚犯,即便是天穹九变成一片废墟,也和我毫无关系。”
“王家其他人知道你在天穹九的处境吗。”
李胤龙问道。
他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从天穹一偷跑出来,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出来透透气。
为什么是天穹九?
一来是这里远离联邦中心,就像是独立于其它天穹的孤岛。
网络、电话、手机都只能局限在天穹九之内,而无法与其它天穹相连。
唯一与天穹一联系的手段只有三天一次的城际列车,家人要找到他需要很长的时间。
二来则是因为听说王宗瀚在天穹九。虽说两人只是见过几次面,并不算深交。可毕竟都是世家子弟,他千里迢迢来天穹九,王宗瀚总得好好招待,并且替他瞒下来到天穹九的消息。
可谁曾想,两人一见面王宗瀚就一个劲的叫惨,而且求他帮忙把事情闹大。
他百般无奈之下才在背后策划了这一次天穹九的暴乱。
“我都五年没有回过天穹二了,这里和天穹二之间的通讯又不方便,只能写信。”
王宗瀚摇摇头,继续说道:
“天穹九的邮政系统里也有王家的人,就算我写信只怕也未必能送到。”
“如果王家的其它人都不了解内情的话,这个责任还是得你来抗。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你挑起的,也不算替人背黑锅。”
李胤龙皱着眉,继续说道: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看不出你回天穹二之后有哪怕一丁点儿赢的希望。”
“那是你不了解我堂哥这个人。”
王宗瀚嘿嘿地笑着,
“以他的骄傲,肯定不屑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既然他答应来天穹九亲自处理此事,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背锅的准备。况且他也清楚,俞长鑫是我那位议长伯父多年以前提拔和重用的人。俞长鑫出了事是我那位伯父用人不当,这锅他不背谁背?还有,当年我被一脚踢到天穹九是何原因我那位堂哥心里镜子一般透亮,我想他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
“你确实够无耻。”
李胤龙有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单就无耻这一点来说,我觉得你还是有一点机会赢过王宗英,最起码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
。。。。。。。。
王宗瀚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他觉得李胤龙说得对,他确实是一个无耻的人。如果他不够无耻,他又哪来的机会与王宗英一争高下。
王绍儒把他从天穹二放逐到天穹九是出于私心,在明面上还是要给他一个适合他这位王家未来家族继承人之一的身份和职务。
由于这牵扯到王家内部的权力斗争,加上俞长鑫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外人,王绍儒并没有告知俞长鑫派他来天穹九的真正原因。
于是作为石油公司总经理的俞长鑫,理所当然地认为王家派王宗翰来天穹九的目的是为了监督自己的工作。
这个小小的误会在王宗瀚抵达联邦石油公司的那一瞬间,就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表面上他每日乖乖地呆在石油公司内花天酒地、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从来不去插手石油公司的具体事务,甚至连公司内的高层会议都以各种借口逃避,摆出一副安心在天穹九享受的做派。
这些当然都是做给他那位伯父看的。
在他心里,回到天穹二的想法自始自终没有熄灭过。
五年以来,他唯一一件参与的事情就是那次油井平台的招标。
他是在赌,赌俞长鑫不敢上报,而且他那位日理万机的伯父根本无暇顾及天穹九的这点小事。
他最终赌赢了,成功在不见天日的油井之下埋下一颗颗看不见的隐形炸弹。
油井平台建成四年之后,油井平台坍塌,而恰好这时李胤龙也来到天穹九。
他知道机会来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五年来私下里积攒的所有资源,在李胤龙的帮助促成了这一次的大暴动。
这一次,他同样是在赌。
赌这一次王绍儒不会任由自己在天穹二继续折腾王家的产业,赌来天穹九的是王宗英而不是其他人。
幸运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想的进行。
他赌赢了。
五年前他布下一个局,然后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来让一切发生。
为了能摆脱囚徒生活,他甚至不惜毁掉整座天穹九。
他知道自己很无耻。不仅无耻,而且冷血。
在他的这个局里,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可他并不在乎。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真正掌握权力的大人物的眼里,那些普通民众的生命只是一件件低廉的道具,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用来消耗的。
。。。。。。。。
“这么说你是来和我告别的?”
李胤龙问道。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总得来谢谢你才对。”
王宗瀚十分诚恳地说。
“不用客气,我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帮你只是举手之劳。”
李胤龙摆了摆手,比起王宗瀚的感谢,他更在意的是接下来的事态到底会如何发展。
“哗。。。。。。”
将修理铺隔成内外两间的布帘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露出戴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有事快谈,谈完吃饭。”
饭菜的香味从戴维身后的那张一米见方的餐桌上飘出,很快就在整个屋内弥漫开来。
不止李胤龙,就连王宗瀚也从铁椅上站起身来,显然也被饭菜的香味吸引。
“在你们吃饭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谈。”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王宗瀚猛地转头,看见一张既害怕又熟悉的面孔。
他那张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唰”地变得惨白。
“大。。。,大哥你来了。。。。。。。。”
仿佛变魔术似的,他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脸色,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