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堂哥坐的是下午五点抵达天穹九的那班列车,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
王宗瀚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李胤龙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堂哥指的是哪一位。
王宗英,联邦议长和王家家主王绍儒的独子,也是被认为最有可能继承王家家主之位的人。
在联邦最顶层的那个小圈子,很多老人都十分看好他,认为他在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取代他的父亲成为联邦议长,并且带领联邦走向更高的辉煌。
当然,就当下来说,这一切都言之过早。所有的这些猜想都建立在他能够成为下一位王家家主的前提之下。
“一山不容二虎,他来了你就可以顺利回到天穹二。你费劲心思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李胤龙拖过一张椅子,坐在王宗瀚的正对面,盯着他那张勉强可以说是英俊却透着一种猥琐气息的面孔。
“话虽这样说,可人非草木,焉能无情。想到要让那么多的女人因为我的离开而黯然情伤,我的心就刀割一样地痛。不瞒你说,知道我堂哥要来,我这几天每晚失眠,连觉都睡不好。。。。。。”
王宗瀚捂着胸口,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我突然很想给你那张脸来上一拳,让你知道真正的痛是什么样的。”
李胤龙看着他那浮夸的神情,认真地说道。
“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吧。再说了,我们可是朋友,你可不能这样。”
王宗瀚被他的态度吓得从椅子上坐起身来,连忙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只是暂时性的合作伙伴而已,离成为朋友还远得很。”
李胤龙摇了摇头,继续问道:
“我愿意帮你只是觉得好奇而已。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只要能回到天穹二就能和王宗英争夺王家家主的位置。他的父亲是现任王家家主、联邦议长,而你的父亲则是和你一样没有实权的花花公子。单是这一条,你就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即便是抛开这些,单是从个人能力来说,你也远不是他的对手。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宁愿往自己身上泼上天穹九这一摊污水,也要回到天穹二去争夺那个本就不属于你的位置?”
“别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似的。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王宗瀚依旧嬉皮笑脸的,丝毫不介意李胤龙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我说错了,有一点王宗英确实比不上你,他没有你这么厚的脸皮。”
李胤龙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王宗瀚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嬉笑之色渐渐淡了下去。
“你有没有试过从小到大,做任何事情都会输给同一个人感觉?”
他突然问道。
“没有,从小到大我都是赢的那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
李胤龙微微一愣,回答道。
“从小到大,不论是读书、打架、追女孩子,到后来各自打理家族生意。无论我多么努力,做的多么出色,可最后总是输给他。直到有一天,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赢过他。于是我放弃和他之间的竞争,向家族提出来天穹九,并且一呆就是五年。”
他垂着头,带着无法掩饰的落寞与苦涩,继续说道:
“这五年来,我像是一个没了灵魂的尸体一样活着。我以为我躲到一个远离天穹二的地方,看不见他自然那份心思也就淡了。可我心里的那口气却始终消散不去。无论如何,我总归都要赢一次,不然过这辈子就算白活了。继续呆在天穹九的话,我这个人就废了,我需要回天穹二找回曾经的那份斗志。”
他抬起头,直视李胤龙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不满意。”
李胤龙面无表情的回答,声音中听不出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换成是其他人我或许就信了。但是像你这样可以毫不犹豫毁掉自家半座天穹的人,在我面前装有志青年不会太可笑吗?”
“这个。。。。。。”
王宗瀚认真想了想,又回复了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
“好吧,你说的对。”
“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就直说好了。”
他伸手挠了挠油光发亮的头发,
“五年前我不是自愿来天穹九的。而是我那位大伯用家主的名义安排我来的。明面上是让我到天穹九锻炼,实际上是要把我踢出家主继承人的序列。”
“哦?”
李胤龙脸上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他觉得这一次对方说的可能是真话。
“我那位堂哥当然不会把我看作是他成为家主之路上的威胁。在他看来,那个位置理应就是他的,我们这些人在他眼里可能连小小的绊脚石都算不上。正因为他太强大了,所以不会明白即便是一群小小的蚂蚁联合起来,也可以咬死一头大象。更何况他并不是大象,而我们也并非弱小的蚂蚁。”
王宗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那位堂哥并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可他那位老奸巨猾的父亲可不这么想。为了他宝贝儿子的将来,他不介意利用手中家主的权力,提前为他清楚那些潜在的威胁,比如说我。”
“也就是说,这五年来你每天花天酒地糟蹋自己是做给你那位大伯看的?”
李胤龙两条乌黑的眉毛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钱财、女人,只要我想要的,都会有人送到我的手里。在旁人看来,我过着世界最逍遥的日子。可这只是我那位大伯对我的一些补偿而已。实际上,天穹九就是我的牢笼,我只是一个没有完全失去自由的囚徒罢了。”
“像你这样的囚徒可能是很多人一辈子的梦想。”
李胤龙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五年来其实你也只是个幌子,手上根本没有实权。”
“没错,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王宗瀚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