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杨又宁试图把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句子写下来,拼拼凑凑的写完才发现,这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还酸的不像话。
果然想的总比做的好。
但杨又宁并不打算放弃,重新写了一份稿子,秉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越写越激动,洋洋洒洒两千字。晚自习剩下的时间都忙着删减了。
沈言凑过来,眨了眨眼睛问:“你用的是我的笔吗?”
“不是啊。”杨又宁头也没抬,就听见沈言翻了翻自己的笔盒,道:“原来我们用的都是一样的笔,难怪我认错了。”
闻言,杨又宁抬眸笑笑:“好巧哦。”
她刚要继续下笔,又听沈言说:“老程不是说你不用写嘛。”
“那不行……”杨又宁愣住,刚刚沈言对程宣陈的称呼是“老程???”
虽然只是个称呼,但对杨又宁来说,“老程”两个字,一直是天大的亲密,十多年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叫唤。
她心底不悦,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连她的问题也不回应了。
沈言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她,摸不清楚原因,心底多少有些失落,也没再说话。
*
第二天课间操时下了雨,原定于今天进行的批斗大会也因此改成广播播报。
校方要求他们把检讨的字数缩减到三五百字,挑重点说。
程宣陈不让杨又宁跟着,安慰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校方知道他们的无辜。所谓检讨,只是要向学生们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又宁这才作罢,坐回位置上竖起耳朵,等着听大佬和老程的检讨。
老程依旧臭屁,言简意赅两句话:“我们没错,错的是出言挑衅的人。我们没错,错的是现在憎恶努力的现象。”
班级里一阵唏嘘,大概都在惊呼程宣陈的大胆。杨又宁比他们还惊讶,毕竟这两句话出自于昨晚被她否定掉那首酸不拉几的诗。
翻了翻书桌,那张纸果然还在,上面还沾着点灰尘。大概是她不小心弄到了地上,正好让老程看到捡了起来。
除此之外,纸上还多了几个字:矫情且蠢,俗不可耐。
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杨又宁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纸揉成团。嫌弃她也就算了,有本事别剽窃她的智慧啊。
结论就是,程宣陈没本事。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说法,谁知道到了林兆涵更没什么好话,这货拿到话筒不说正事,居然还有心思点评。
“程狗说得对,就是太俗了。”
……
信女杨又宁愿一生荤素搭配,只盼这一狗一鬼偶尔也能做个人。
过了一会儿,程宣陈从外面回来,和林兆涵有说有笑,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两人显然是一对啊。程宣陈显然是重色轻友啊,林兆涵显然是占有欲极强的霸道总裁啊。
生了半天的闷气,杨又宁才伴随着数学小考的逼近重新振作起来。
她一定要在成绩上暴打他们。
数学老师这节课要开会,试卷在四楼的小档案室里,在小档案室的哪里来着?
这里原本是某个主任午休用的休息室,后来废弃成了一个不常用的档案室。室内很黑,到处都是桌子和试卷堆的到处都是,以至于容人的空间显得逼仄。
杨又宁夜盲,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灯的开关在哪,她只能整个人都探进去。没人抵着门,它轻轻松松就合上了,碰撞的声音吓得杨又宁打了个激灵。
一时间,黑暗和狭小的空间裹挟了她,她的双腿发软,直至动弹不得。耳边似乎有喘息声,若有若无,却一声比一声粗重,一声比一声真实。
她好像魔怔了。
是很可怕的景象啊,可她为什么叫不出来呢。叫出来吧,会有人能听到,他会来救你。然后恐惧退散,恶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力气一点点被抽离,随着骤亮出现,她终于倒在了一个不算宽厚的怀里。
林兆涵摸到了灯,打开便看到杨又宁惨白的脸。
程宣陈说的没错,她不是一个会为了偷懒而耽误大家的人。可这样一个人,在上课五分钟后还没出现。如果不是昨天无意中听到数学老师交代她的话,他不会想到她在这里。
林兆涵把试卷送回了教室,又连忙回到了杨又宁身边。匆忙中,他似乎看到了程宣陈满眼的慌乱,可他没空跟他解释,也不想跟他解释。
杨又宁觉得尴尬,几天没和大佬单独说过话,现在却一起出现在档案室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的无言催促着杨又宁不断的清醒,她站起来,怯怯道:“我们回教室吧,我好了。”
林兆涵不为所动,抬眼问她:“你在躲我。”
“我没有。”
杨又宁机械般的回应,教室很小,可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平米的位置,她没法跨越四十个人跟他寒暄,更没有办法跨越一个人。
林兆涵语塞,即便杨又宁真的在躲他,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他不再说话,和杨又宁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至此,程宣陈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对于这件事,杨又宁选择闭口不言,并勒令林兆涵不要透露出去。档案室里的场景太过真实,窒息感不断压迫着她。她甚至以为,自己可能有一段不为人知,也不为己知可怕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