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避难所内部的路没我想象中那么长,沿着楼梯往下大概10米左右的样子就到了,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扇超厚的大铁门,目测大概有10公分那么厚,大铁门的开关很奇特,是那种老式船舵的样子,看起来不是我一个人能掰的动的,想到这儿脑海中浮现出杰克船长那骚浪贱的模样,不由得抿嘴笑了一声。我看向奶奶,奶奶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入口的空间很小,我们的前后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几乎每个人的心情看起来都很沉重,只有那些小孩子在吵吵嚷嚷。顿时感觉自己好幼稚,跟小孩子一样……我的心情也变沉重了。
在七拐八拐地通过了三道大铁门后,面前顿时豁然开朗,避难所内部超乎想象的干净整洁,灯光明亮,这是中间的活动广场。大约占地五百平,四周是一扇扇铁门,目测门后面应该是起居室。
约是半个小时后,广场入口再也没有乡亲进来了,所有的镇领导和各村村官陆续从西边一个略大的房间出来,镇长拿着个大喇叭喊道:“咳咳…喂喂…一…二…咳咳……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好!我是咱们镇的镇长马东锡”好像某些在官场混迹的老油条子都爱用这种断断续续的节奏讲话,听着蛮不舒服,总有股装腔作势的既视感,我不免心想。
“啪啪......啪...”有些零零散散的掌声夹杂着低沉的喧吵声
“我知道,这次的紧急避难措施,让大家呢,猝不及防,我呢,在此先向大家道个歉…”镇长有些尴尬,说完对着各村乡亲微微鞠了一躬。
“这什么意思啊!我明天还要上班呐!耽误了时间扣工资是不是你赔我呀?!”一位程家湾的乡亲不满道。
“是啊……我家种的香瓜……#@&%¥…”程家湾乡亲的不满似乎掀动起了蝴蝶效应。
“这…这……”镇长似乎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顿时手足无措。
这时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笔直着向前踏一步“啪”,皮鞋跟重重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因为封闭空间的原因被放大了许多倍,噪音也因此逐渐平息了下来。镇长心领神会地将大喇叭递给面前这位中年人。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咱们区XX所副所长孙则斌!”这句简单的介绍显得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确有一幅不怒自威的感觉。随着孙所长的喊话,大家伙儿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感谢大家的配合,这次的紧急避难是全国性的,战时经济大家伙儿应该都知道,不知道的我来给大家简短地解释一下,所谓的战时经济,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赢这场战斗!’”孙所长坚定地说道。
“果然…&#@%……”底下又开启唧唧哇哇地讨论起来。
“乡亲们…乡亲们!请安静一下!先让我把话说完,大家再讨论好吗?!”孙所长再一次制止了吵闹。
“乡亲们!祖国的战士现在正在为保卫家园而流血牺牲,祖国依然时刻以民众为中心,保护着十几亿老百姓,我们不应该因为一己私利而不顾祖国的安危!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是漠视战士生命的!”孙所长的这番演讲着实激发了民众的爱国心,顿时就有几位年轻人站起来说:“所长!我要当祖国的战士,我愿为祖国流血牺牲!”
“年轻人,有勇气有魄力!是条汉子!但大家不用着急,现在祖国还没有到全民参战的地步,18岁以上40岁以下的青壮年男性在战时是被自动纳入预备役的!但咱们也要希望祖国不需要我们就能够打赢这场战斗!大家说,是不是!”孙所长的演讲着实慷慨激昂。
“祖国万岁!战斗必胜!”
“祖国万岁!战斗必胜!”
当乡亲们了解到孙所长所言的情况后,原本各种狭隘的思维立刻被红色占据。
我也苦笑了一声,确是被淹没在这片欢呼的海洋中,连水花都溅不起一滴……
人群欢呼完后便是各村村民分配起居室的时候了,各村村长领着村里的人们到已分配好的方向按男、女、老人、儿童分配不同类型的起居室。我们村分配到北边,我理所当然地和奶奶分开居住了,老人的起居室是单层的,还算比较贴心了,怕老人睡上下铺摔着。我抱起奶奶的被褥放到分配好的床位上。
“奶奶,我给您铺好被褥,您早点睡吧啊,搞半天都快早上了,您别累坏了身子…”我一边给奶奶铺着被褥,一边对奶奶说。
“臭小子,奶奶还用你照顾?!想当年……”
“好了好了,奶奶,明天再想当年吧啊…”一听到奶奶提起这三个字就知道,如果不制止的话,最少要说一个钟的故事。
“臭小子,那奶奶睡了,你也赶紧睡,看你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奶奶说完,就侧过身,仿佛立刻就睡着了。
我习惯性地带上老人起居室的门,一个踉跄差点把胳膊崴了。这大铁门,贼沉!
出了起居室后我没回自己的房间,找到公共卫生间,从裤口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怎么心里总感觉不不对劲…”我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看着手中的香烟,突然想起一件事。
“诶?剑哥呢?好像从回村后就没看到过他,阿嚒阿伯(剑哥的父母)好像也没看见…”我不由地困惑起来。
“也许是我没注意到他们吧,人太多了,对,人太多了,没注意到。”不由得这么安慰自己。
带着不安的心情,我回到自己的起居室,还好给我分配的是下铺,看样子大家伙儿都已经睡着了,我麻利地铺好被褥,不一会儿也跟着睡着了,带着不安的心情。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避难所的照明似乎是全天不熄的,这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诺大个避难所愣是找不到个充电插孔,也许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吧,我心想。
醒来第一件事找奶奶,奶奶的床铺的整整齐齐的,人却不在起居室。5分钟后在东边一个单独空出来的棋牌室找到了奶奶,正跟人搓麻将呢,“倒是挺人性化…”我心想。我没去打扰,因为肚子饿的咕咕响,找了一位同龄青年询问餐厅地点,便连忙一路小跑到餐厅了。
餐厅的伙食着实不算差,有荤有素,还有靓汤。吃饱喝足后,我便去寻找剑哥一家了。
约莫半小时后,我知道了一个事实:剑哥一家根本没进避难所,村委和地方的同志上门寻找时家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听到这番话后,内心不由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想出去寻找,避难所却不能让民众擅自离开,我也只能放弃了。
“希望我的预感是错的,老天爷保佑…”不信教的我也终于向老天祈求剑哥一家平安无事。
在避难所中,时间仿佛是静止的,终日不见阳光的人们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俗话说的好:人呐,一闲下来就废了。老头老太太成天绕着圈散步也是乐在其中。总有几位爱打打扑克、搓搓麻将,似乎不厌其烦,每天十几小时就这么打着,就看那钱今天到我这儿,明天到他那儿,后天又回到我这儿,我不太明白这种消遣方式有什么意义,用老家的话就叫做:左手倒右手,有啥意义?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们好像并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正为不用上学感到幸福无比呢!好像这避难所里,唯一闲着无聊的就是我……我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了。
忽然,一阵剧烈摇晃打破了这宁静。
“地震了…”
“乡亲们,不要惊慌!不过是小小的地震,这座避难所能承受11级地震呢!”村长喜叔安慰大家,说道。
“哦…这样……@#%&……四个二带俩王哈哈出完了!……”乡亲们似乎早已漠然度日了,活像《娱XX死》中的那样。
“真的是地震吗?我记得老家这边并不处在地震带上呀!而且刚才的震感这么强烈,感觉至少有8级多,这是正常现象吗?”我也只能问问自己。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经历了至少20次震感强烈的地震,以至于之后的地震都无法让老太太们放下手中的麻将牌。在第一次地震时,政府给我们每人下发了两套特殊服装,说是方便统一管理,我不太信,有许多人也不信,但碍于处在战斗时期,也就只能装糊涂了。
这一天,村长喜叔将我们村里所有人召集到一个房间里。语重心长地跟我们说了一件事。
这件事引发的一系列反应,让我知道,什么叫残酷,什么叫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