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冕池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如认为辜婆婆和皇甫巨串通好了,故意帮谷三掩饰,看他们的神情,却又不像。
辜婆婆见覃冕池不说话,有些恼怒,说:“覃侍奉,你说错了话,怪错了人,难道不应该道个歉吗?你虽然是关大龙头的侍奉,可也要守规矩呀。”
真腊和皇甫巨一听,才知道这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是关大海的贴身侍奉。
前几天林澹刚被送来鬼门台时,关大海的另一名贴身侍奉铁生,曾持“山随大龙令”前来督促鬼门台为林澹疗伤,皇甫巨倒是认得。真腊还由铁生陪同去罗森岩府上找关大海,更是熟悉。而对于覃冕池,他们两人却不认识。
其实在真腊和皇甫巨眼里,不要说覃冕池只是大龙头的贴身侍奉,就是关大海本人来,他们也不是非常在意。其中固然有“一旦身入鬼门台,不拜龙头不拜亲”的老观念,更是因为他们确实年高资深,除了师傅淳于,以及与师傅平辈的韦慈、葛稚等寥寥数人,其他都是小字辈。
不过,真腊毕竟才在关大海手上栽过跟头,便不敢十分轻视,没有吭声。皇甫巨却马上说:“对,辜婆婆说得对。小覃侍奉,年轻人不能轻狂,说任何话之前,都要三思呀。”
覃冕池心想,你皇甫巨都不知道我说过什么话,为什么说那些话,就来指责我,自己可是三思了吗?别人敬畏你,我可未必,因为我并没有睁眼说瞎话。
他不理皇甫巨,也不看辜婆婆,只看着谷三。
谷三见覃冕池毫不退让,双眼只瞪着自己,便道:“覃侍奉,看来你是硬不相信我的话,也不信别人的话。可我问心无愧。不要说干过你所说的那种恩将仇报、伤天害理之事,但凡我过去的做人做事,任何时候曾有过类似这样的念头,我都愿意死无藏身之地!”
覃冕池听谷三如此赌咒发誓,心中愤怒倍增,想道:“世人都说眼见为实,而我不仅眼见,还亲身受你之祸,你怎么还不承认?竟然当众发这种誓,那是故意搅乱是非,博取他人同情。我孰可忍孰不可忍,已经差点被你害死,怎能还可被你累及名誉!”
大怒之下,虽然想要镇定,但怎能镇定得下来,一步跨到谷三面前,便要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拿下山去见关大海,为自己讨个公道。
真腊和皇甫巨都想不到,覃冕池只不过轻轻一步,居然能够闪过自己,抢到谷三面前,功夫造诣,远超他这个年龄正常可以练到的修为。
谷三也没料到,覃冕池忽然说到就到,一眨眼间,站到了自己面前。他有些张口结舌,说:“覃……你……想做什么?”
覃冕池对自己一步跨出,就能轻飘飘刮到谷三的面前,也是大感意外。
他脚底一踩,本是虚晃一步。预计站在自己与谷三之间的真腊、皇甫巨都可能来拦,那就要趁势滑步,从真腊或者皇甫巨现在所站的位置冲过。但一步虚晃,居然没能刹住身子,反倒由虚变实,硬是冲到了谷三的面前,就实在令他自己也感到惊愕。
覃冕池还在惊愕未定,忽然觉得脑后一股微风拂来,自己后心的几处要害,都在这股微风攻击之下。
他没时间多想,也顾不得再去抓住谷三,脚底用力,往左跃开,要闪躲这股微风的攻击。
但他才闪到左边,那股微风已经如影相随。他无暇转身,只有再往前一跃,但是那股微风仍旧紧跟而至。
覃冕池只有再往前跃。他情急之下,脚底使出了全力。令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这一步全力冲出,整个身子有如腾云驾雾,竟然飞了起来,斜斜跃到半空,落在了院子的围墙上。
这处围墙,本来离他少说也有七八丈远。但没等他眨眼完毕,就一步跨到了围墙之上。他收势不住,脚底一沾围墙顶,却是滑了过去,根本没能站住。
那股微风本来紧跟而至,已到他身后数寸之地。但覃冕池因为没能站住,反而脚底一滑,控制不住身子,结结实实摔下,跌到了院墙外的石板地上。结结实实仰天一跤,疼得他全身像散了架,那股微风也就随之消失了。
覃冕池忍住剧痛,赶紧爬起来,这才看见辜婆婆稳稳当当地站在院墙上,冷冷地瞧着自己。
覃冕池明白,刚才那股微风,一定是辜婆婆所发,搞不好就是她要收拾自己,只不过被自己误打误撞躲过去了。
辜婆婆跃下墙来,站在覃冕池面前,说:“覃侍奉,得罪了!不过可怪不得我,谁要你想对谷三下手呢。”
她对覃冕池的功夫,其实也觉得莫名其妙。刚才他那凌空一跃,颇有几分像是化功中的踏空术,而且达到了踏空术非常高深的等级。
但这个小伙子却又根本不懂得踏空术的诀窍,落地之时,完全收不住身子,狠狠摔了一跤。这既让辜婆婆觉得奇怪和好笑,又不免减去了几分怒气。不然,对于他刚才无理取闹,一定要找谷三的茬,辜婆婆可是不会轻饶。
真腊和皇甫巨跟着从院门出来。刚才覃冕池从院墙上摔了下去,接着“啪”的一声传来,他俩既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只能忍住笑,但看着覃冕池的眼神里,可就带足了嘲讽。
覃冕池脸色通红,觉得自己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自己并没有摆关大海贴身侍奉的架子,就是来说理,讨一个说法。辜婆婆态度恶劣倒也罢了,她可能真被谷三的假话哄骗了。但谷三居然百般抵赖,鬼门台的这个皇甫巨医生,也一心站在谷三的一边拉偏架,帮着谷三作伪证,就实在不是覃冕池所能接受的了。
他大喝一声,转身就走。此处不能说理,那就跟关大龙头说去。他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居然有理也说不清了,还反被人看笑话,认为自己满口谎话,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满腔愤怒。
但是他刚刚冲出几步,忽然迎面来了一大群人,几乎就要撞到这群人的身上。其中一人看见他怒火冲天的表情,十分诧异,大声说:“怎么啦,覃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