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讨厌郝思斯，是不是？”李姒问。
“嗯——也不能说讨厌，只是不算喜欢，她跟我同桌关系不是很好……”周伊尔说话已不像开始那样毫无顾忌，谨慎地眨巴着眼睛，边想边说，“她们之间有矛盾，还差点打起来，但这跟我没关系。”
“她们为什么闹矛盾？”张山很好奇，凑过来问。
“就是——其实也没什么，嗯，嗯，她们喜欢同一个男生……”周伊尔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脸都泛出了红晕。
“小丫头们，这不是……胡闹嘛！”张山一听，蹦起来嚷道，看来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有啥稀奇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有点少见多怪了！”李姒却表示毫不惊讶，继续问周伊尔，“她们两人也认识？”
“认识。就是我同桌知道郝思斯在追求自己的男朋友后，两人就认识了，于是差点打起来……”周伊尔小心地看看张山，像是怕他又大惊小怪似的。
“不好好读书，还为个男孩打架，这要是让她们爸妈知道了，那不得气死！我说，那家伙有啥好的，是成绩优秀，还是人品很好？”张山果然很生气地说。
“成绩很差，人品……就那样，说不上好坏。不过长得超级帅，特别像四小只里的马宝，马宝正好就是我同桌的爱豆。”周伊尔瞪大眼睛说。
“马宝，又是明星？还有——啥四小只？”张山一脸问号。
“几个小孩搞的唱歌组合，很受学生欢迎，就连我女儿都在追。每次表演都穿一样的衣服，跳一样的舞蹈，就像以前的小虎队那样，这马宝是其中的一个。”李姒因为女儿喜欢的缘故，倒知道的很清楚。
“又是胡闹！长的像有啥用？就算真的是又咋样，还不是个普通人，本事就那样，都是被炒红的！”张山挥挥手，把头摇得直晃荡。
“孩子们可不这样想，都觉得明星是神，得捧着、供着！浪费了多少感情，唉——”李姒叹一口气，又问周伊尔，“最后她们谁争赢了？”
“好像都不算赢……跟我同桌分手了，也没和郝思斯好，好像又跟三班的一个女生在谈。听说郝思斯又喜欢别人了。我同桌很伤心，但也想开了，决定暂时不想谈朋友的事，好好学习。”
“这就对了，别被那些坏小子给骗了，学生还是学习最重要！”张山一拍双手，说，“郝思斯她也会明白的。”
“你知道郝思斯上午要经过这里吗？”李姒突然问。
“我——不知道。她有啥事也不会跟我说啊，我们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同学，不是朋友，根本没有来往。”周伊尔说完，又意识到李姒的问话是话里有话，担心地接着说：“阿姨，你不会怀疑是我——丢花盆砸伤郝思斯的吧？”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了解情况，既然你跟郝思斯是同学，对她的了解应该比其他人要多些，你说是不是？”张山满脸笑容地解释。
“但你这样问，怪吓人的，我听着就觉得好紧张！好像我是个杀手，专门在楼上等着郝思斯过来，然后把花盆扔到她头上……真是比恐怖片还要恐怖！”周伊尔脸色苍白，惊恐地用双手捧住了脸。
“你觉得你同桌会这样做吗？”李姒又问。
“她……应该不会。就为争男票这种事，应该不至于要弄出人命吧！况且他们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自大狂罢了……”周伊尔说，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凶狠。
“看来你不是一般地不喜欢郝思斯。”李姒看一眼周伊尔，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阿姨，你在记什么？不会真的在怀疑我吧？”周伊尔又问。
“阿姨只是在记录跟你的谈话，你别担心，实话实说就可以了。”张山安慰道。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大概几点回来？”还是李姒在问。
“他们在市场里卖作料。我妈快回来了，她要先回来做饭。”
“刚才你说上午在给你的偶像，额——爱豆刷流量，你们这些粉丝在本地也有应援站，像刷流量这样的事应该都是有组织的吧，能让我们看看当时你们那个应援站里的信息吗？”看来李姒对现在流行的饭圈组织有些了解，周伊尔点点头说；“好。”
“我就是个‘屏幕饭’，只能做做帮燚哥刷刷流量、打打榜这样的事情。”周伊尔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说，“不像‘前线饭’能够去跟燚哥的活动，还能近距离看到他，为他拍照。”
“看来你们组织里还有明确的分工啊！”张山惊叹道。
“那当然了。我们应援站有几千人，设的有好多个部门，主要有音乐部、审核部、文案部、宣传部、视频部、前线部、美工部、绘画部、打榜部，每个部门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进去的，要符合条件，经过严格审核，才能承担这些工作。”说话间周伊尔已打开了一个叫“恋恋燚哥打榜组”的QQ群，里面刚刚发布了一张数据表，上面统计出了一组数据，反映出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六点每个小时里对唐燚的投票结果。
“太好了，第八了，终于冲到前十了！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啊！”周伊尔兴奋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又叫又跳。
“至于这么高兴吗？他进不进前十和你有啥关系啊？”张山不解地问。
“有关系啊，怎么没关系呢？我只要付出一点点时间，去网上刷刷视频，投投票，打打榜，爱豆就可以获得更多人的关注，能吸引更多的粉丝。更加重要的是，这还能让爱豆人气更加旺，让那些知名的媒体啊，品牌啊注意到爱豆的价值，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爱豆热度爆棚，我们这些粉丝也能压过别家粉丝，跟着一起开心，这些都是回报啊！”周伊尔滔滔不绝地说着，手上快速地划着手机屏幕，“再看看其他数据情况。”群对话框里依次出现了超级话题签到数、百度贴吧帖子数、百度送花鲜花数、势力榜提及数、搜狗人气榜、爱奇艺热度指数、网页打赏数目等大大小小十几项数据，名目繁多，让人眼花缭乱。并且所有数据都是根据时段更新，能反应每间隔两小时的涨落幅度和排名。
“啧啧——你们还真是组织有序，实力不可小觑啊！要是把这股劲用到正事上，那该多好。”张山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也忍不住惋惜。
“这就是正事啊，叔叔！再往前，就能看到我的贡献了。我在十二点前刷了一千多票，是进了贡献排行榜的！”周伊尔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边说话，一边飞速滑动屏幕。
“快看，快看，有我的名字！伊燚爱尔，这就是我，一千一百一十一票！”周伊尔指着屏幕，兴奋到喘着粗气说。统计表上的时间确实是中午十二点。
“你一个人是怎么刷出这么多票的？”张山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好在周伊尔都愿意一一解答。
“这很简单的！我们圈里有粉丝专门搜集邮箱、手机号、微信号这些信息，每一个号都可以注册投票账号。我们在群里领取号码，一刻不停地进行注册和投票就行了。我们只管投票，会有专业搞计算机的粉丝运用他们的专业知识进行统计，不断跟进投票的进度。我们是一个齐心合力的组织，都是爱豆的死忠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豆。嘻嘻——我们的工作也是流水线，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你们看，好多人都比我刷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