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服了他们两个,明明他们俩就可以解决的事儿,非要再拉上我。我看向坐在对面的王磊,他面前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对我们的谈话内容进行逐一记录,于是对他说道:“刑警同志,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您看着记啊。”
见他轻微点了一下头,我才接着齐旭轼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技术组里女的其实也不多,宋继玲两个月前就回家歇产假去了,自然不必多说。刘佳和叶晴都是孩儿妈,每天晚来早走的,不过这个是国家的优惠政策,所以跟领导照顾也没什么关系。赵一茗的事儿刚才齐旭轼都跟你说过了,我就补充一点,之前周文负责弄业绩档案,这玩意儿类似于老一辈人的工分制,本来按照厂里规定都已经给赵一茗扣完分了,结果李天雷找完周文之后,周文又给赵一茗在其他项上加了分,这应该算是特殊待遇。还剩一个就是丁淮朋了。”
一想到丁淮朋,我不禁再次嘱咐邱斌说:“这个你千万得保密啊,一定不能去找主任他们核实,不然他们一猜就知道是我们俩说的了,毕竟这都是二楼发生的事儿,楼下的人应该都不知道。”邱斌再次点头,我觉得他的保证不一定可信,但也可能是这些话长期压在我心里不吐不快,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死就死吧,趁着这个机会索性一股脑儿全抖落出来。
我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我就觉得挺搞笑的,丁淮朋现在上班出勤都快赶上赵一茗了,或者说已经超过她了。你们听说过保胎假吗?就因为怀孕了,所以就可以不来上班,而且考勤表上还是按全勤算的,我觉得这样特别不公平,尤其是她的工作还分给了周文干。我们厂里每月拿到手的钱纯是按照岗位工资算的,没有绩效这么一说,这就等于说丁淮朋这人跟家闲养着还能拿全额工资,可是周文干了双份的活儿,每月拿的还是他自己的那份工资,也没有人给他加倍,不光如此,稍有不慎还有可能被考核。”我又想到了他和李天雷的那次谈话,不过由于齐旭轼也在旁边,所以我没有提及,只是接着说:“毕竟干得越多,出错就越多,反而是回家歇着的,什么都不用干,所以一点儿错也出不了。”
齐旭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我记得去年丁淮朋她姥姥死了,她还歇了两周。本来我以为她歇的是丧假,结果没想到她和她老公跑青海盐湖玩儿去了,还发朋友圈来着,然后那个月的业绩档案还照样拿了全勤分。这么说起来还有赵一茗,她去年歇了一个暑假都没人管,回来以后还舔着脸说自己去验收了,谁信啊!正好孩子放假你休息,孩子开学你回来了,验收孩子去啦?今年年初她又歇了两个多月,可是考勤表上愣是划了一个月的全勤,听说后来是因为有人找到厂里人力去了,不然还想接着给她算全勤呢。”看样子齐旭轼也积攒了很多不满,一说到考勤问题,我们两个全爆发了。
“还有办事员李丹刚才没说,因为她跟我们不在一个办公室,所以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她和刘佳还有周文的关系处得不错,但跟赵一茗不怎么好,这样推断的话肯定也不招领导们待见了。”齐旭轼想到二楼的人里面忘记说李丹了,急忙补上。
我灵机一动,对邱斌说:“对了,你要真想找主任他们核实这个事儿的话,可以先去办事员那里要一份考勤表,然后再对照着车间的打卡记录,就能看出来她们俩的考勤和实际打卡对不上了,然后就可以说是你自己发现的问题,去找他们对质了。不过李丹今天好像去集团交材料了,所以你只能明天再去要,然后再去找主任他们核实,这样就可以摘清我和齐旭轼的嫌疑,使别人怀疑不到是我们两个透露的消息了。”
二楼所有人的考勤都是李天雷负责记录的,而楼下班组则是交给每个班的班长负责。李天雷之前怀疑有的人不来上班或者是迟到早退,可是班长仍然给他们算全勤,因此张罗在车间进门处装了一个打卡机,要求全体员工每日上下班刷脸打卡,他会每月调一次记录检查,如果发现问题的话就进行考核。
装打卡机那天是我跟着李天雷一起弄的,而且我的权限也可以对这台机器进行调取打卡记录的操作,但我对它的评价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理由很简单,这个考核只针对楼下班里的员工,对于楼上的人来说,只要领导那关能通过,迟到早退哪怕不来上班都无所谓,打卡机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摆设而已,上下班的时候记得刷一下就行。
我看到好几次赵一茗下午才来上班,路过打卡机的时候外面正好有师傅在抽烟,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这时候赵一茗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会主动对他们说:“我上午开会去了(其实厂里内网的每周会议安排上写着当天上午根本没有会)。”然后特别正义凌然地对着打卡机刷脸,因此靠它还是能查出每个人的具体上班日期的。
邱斌听我说完后笑道:“没想到你的鬼主意还挺多,考勤表我可以管你们领导要,打卡机的记录是在李天雷的电脑里吗?能不能帮我调出来?”
齐旭轼对这方面并不在行,所以也看向我。说实话,从李天雷死了以后,我最近可不想再进到那间的办公室里去,所以对他们说:“直接去楼下打卡机上调就行,拿一个优盘就可以了,当初装这个的时候把我的权限也开通了,通过我的账号也可以导出打卡记录。”
“既然你也有权限,那是不是说明你可以在打卡记录上做手脚呢?”我还记得邱斌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他是队里面的副队长,这么看来这个头衔还真不是白叫的,他想得倒挺多。
“真不是这样的!”我急忙否认,“你到时候跟我下去一看就知道了,我的账号权限只能导出考勤记录,并不能导入,也不可以对记录做修改,只有李天雷的账号才能做到,可是这个打卡机是车间自己装的,厂里根本没要求,人家那边每月就看办事员手里的考勤表,所以李天雷虽然有修改权限,但他也从来没操作过,毕竟这东西装了以后就为车间自己考核用,根本不会担心厂里检查。”我如实说道。
齐旭轼担心邱斌不相信,于是拽着我说:“你下去给他演示一遍不就都清楚了么!”边说还要边往外走。
我把他又叫了回来,“你傻啊,咱俩现在就下去弄,主任他们肯定就知道是咱们说的让警察查考勤了。”然后向邱斌拜托说:“你待会儿不是说还要再叫其他人来嘛,那能不能等你都问完了以后,再叫我们俩去楼下调打卡记录啊,这样的话主任那边就也猜不到是谁说的了。”
邱斌点点头,笑着恭维我说:“你这头脑都可以来搞刑侦了。”
离开会议室之前,齐旭轼问邱斌:“邱队长,您为什么要调查李天雷和哪个女的有染啊?是发现什么了吗?”
这回邱斌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吧,看在你们提供线索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好了,不过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两个,如果被我发现有其他人知道了,那肯定就是你们泄的密,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猜到时候他很可能会告诉主任是我们俩供出赵一茗的,那样的话我们在车间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齐旭轼想必也猜到这一点了,我看他用力地点着头。
“我们在李天雷的办公桌上以及他的裤裆处发现了**的痕迹,经过化验后,证实是李天雷本人的,所以我们怀疑他昨晚在死前发生过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