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总说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五年就过去了,当初稚嫩的苏岭琊如今也已是二十岁了。这五年来,苏岭琊日日刻苦习剑修炼,再加上祖丁的教导,其剑术和修为虽说不得是天下间数一数二,却也是勉强入了高手的门槛。
祖丁对于岭琊取得的成绩也还是满意,毕竟这小子白天还要种地,比起常人,他练剑的时间倒是少了不少,更何况他开始修炼的时候已经不是最佳时期,仅仅过了五年时间,能够取得如此成就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当然除了岭琊本身体质特别,祖丁同样也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他所传授的功法秘籍根本不是苏岭琊可以想象的,二者结合,这才让他的修行走上正轨。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某一天,祖丁突然说道。
“我们要走了?去哪儿?”听得祖丁说要走,岭琊有些吃惊,这五年来他在村子里的地位是急剧上升,让他有点留恋留在村子里的感觉了。尽管祖丁不承认自己是岭琊的师父,但在那些村人眼中,苏岭琊就是祖丁的亲传弟子,加上苏岭琊自己学到的本事,以前嘲讽辱骂他的人都被教训得服服贴贴,再不敢来找他的麻烦,甚至有些为了讨好他,还来帮忙干活,这样的日子多好,可祖丁竟然说要走,苏岭琊一时难以接受。
“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这么个小村子,可不好容你。”祖丁笑笑,“修行之人,哪个不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窝在一个小村子里,岂能有大成就?更何况,再留下去你只怕会变得不思进取。”
“那好吧。”岭琊虽说口上应着,但脸上却流露着不乐意。
“把你的剑给我。”祖丁并不松口,他已经决定好了之后应该做什么,那么就不会更改。他把苏岭琊的不情愿看在了眼里。许多年来,他已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事,但面对不情愿的苏岭琊,他却默不作声,只是伸出手向苏岭琊索回自己五年前予他的剑。
“干嘛啊?”苏岭琊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将佩剑取下付与祖丁。祖丁接过剑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让岭琊看着有些发虚。祖丁也不与苏岭琊多说什么,他左手持剑,右手虚握,一丝青白色的火苗自他掌心冒出,而后渐渐壮大,而后有如一只野兽一般,将整把剑一股脑吞下。苏岭琊见状瞬间明白了祖丁想做些什么,他要熔掉自己的剑!可苏岭琊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他在祖丁身边待了五年,深深地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强,就凭现在的他又如何能够违背祖丁的意志?
“瞧瞧你那副样子,不就是把破剑吗,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祖丁看着岭琊那副仿佛想把自己吃了的脸色,嗤笑道,“没了这把剑你就不能修炼了?”
“不是。”苏岭琊嘴上说着没什么,脸色却不太好看,但他到底不能发作,只好默默忍住。
“你修行尚可,心性却差得很。”祖丁见状摇了摇头,他如今才发现苏岭琊的心性比他预料的还要差一点,换句话说,如若他这样的性格不改的话,未来极有可能会因为过于偏激而误入歧途。
苏岭琊闻言,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日清晨便出发,要告别收拾,就只今日。”祖丁扔下这句话便走回里屋,并不再看苏岭琊一眼,“当然,你若不愿,我一人走便是。”
祖丁是真的没有管苏岭琊这一天到底会怎么选择,他也没有去做些什么干预苏岭琊决定的事,他所做的只是睡觉罢了,至于苏岭琊最后到底怎么选,那不是他操心的事,答案不外乎是走是留两种,做决定的是苏岭琊,他只需要看着就行了。
五年的时间都宛如一瞬,因而一天的时间过的更加微不足道,祖丁只是一觉醒来便是第二天清晨。他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去问问苏岭琊到底怎么选择。然而走遍整个屋子祖丁都没发现苏岭琊的踪影。
“真是奇了怪了。”祖丁喃喃低语,心中有了一丝疑惑。他心念一动,发现整个屋子里属于苏岭琊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而剩下的都是些带不走或者不好随身携带的物件,若不是祖丁发现堂屋的桌上还留有一封苏岭琊留下的信,他还真以为昨天这里有强盗来过了。
祖丁随手一挥,那封书信便凭空飞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祖丁一眼略过那些虚伪的客套话,直奔主题而去。有趣的是,在祖丁看到这封信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时,他的表情丰富起来。
“原来如此,我倒是小看他了。”祖丁笑了,他挥了挥手,那封信便烧了起来,其间隐约可见独自闯荡的字眼,“没想到我沉睡了这么多年,脑子也变得有些死板了啊。不过,我倒是开始好奇那小子到底能走多远了。”
言罢,祖丁的身体开始虚化,而后渐渐淡出这片天地再不知踪迹。而这间房子也在他离开后的一炷香内分崩离析,都化为了尘土。这个存在了几十年的房子再不存在,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苏岭琊带着不算轻的包裹走在去离村子最近的小镇,他带的东西着实不算少,可这些到底是陪了他许多年的物件,若要扔,心中到底有些不舍,可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好吃懒做的祖丁,要是这些东西落在他手里,指不定会怎样呢。于是思来想去,苏岭琊还是决定自己带走好一点,至于累,就当是锻炼自己了。
苏岭琊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做,但祖丁的训斥着实让他清醒了一点。宝剑被熔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似乎下一刻就想和祖丁拼命,但是当他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之后,苏岭琊才惊觉自己差一点就入魔了。正如祖丁所言,长剑不过是兵器,说到底还是身外之物,而自己却太过偏执,他才发现自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似乎沉迷在了外人的夸赞之中,以至于忘了本心,迷失自我。想到这些,苏岭琊也不由得一身冷汗,他本是为了寻求一些事情的真相方才想要修炼,可是他却逐渐迷失在了力量与赞扬声之中。
祖丁的两个现在在他看来似乎都是一样的性质,选哪一个都不算错,但不管是哪一个都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留下来是自绝前程无疑,跟他走也可以得到更好的指导与资源,但苏岭琊会觉得憋屈。自己一身所学源自祖丁不假,可真的一直只依靠他,自己真的能够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吗?苏岭琊不敢确定,所以他想自己走。
没有人说他们要走的路一定存在,也不是一定要走别人给你铺设的路,如果这些路都不适合自己,那为什么不自己为自己铺一条呢?更何况若走人家给你设定的路,终点的决定权又怎么能到你自己的手上呢?想到这里,苏岭琊觉得自己背负的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重了。
“也许这就是少年郎咯,少年还是要有少年的狂气嘛。”苏岭琊放下包裹,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地上自言自语。这一刹那,苏岭琊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状态。苏岭琊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却好像又什么都不清楚,他就闭着眼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了,但苏岭琊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苏岭琊睁开了眼,一双乌黑的眸子却隐隐溢出火光。苏岭琊就这样直挺挺的立了起来,双手虚张,头向上仰着直视夜空,一股霸道的气势自他身上爆发出来。苏岭琊右手虚握,本来铺在地上的枯枝碎叶像有什么在引导似的,纷纷聚集到他手中,最后形成了剑状。
苏岭琊那身朴实的衣服无风自动,本来看上去不怎么体面的他身上却有了仿佛傲视天下的狂气,那一头原本冠好的头发不知何时也散开了来,浮在苏岭琊的脑后,散而不乱。苏岭琊随手一挥,那把由枯枝败叶的剑上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剑气,划过他前方的树林。而就是这随手一剑,竟几乎劈开了整片树林。
“少年当有少年狂,纵马执剑,长歌啸八荒。”苏岭琊笑了,笑的猖狂,那一剑和这阵笑声将这片树林里的飞禽走兽尽数惊动,一些强大的野兽已经对这边虎视眈眈。
感受到那些不怀好意的气息,苏岭琊一笑置之。他没心思去管那些凡俗人口中的猛兽,但若是他们不知好歹……只在一念之间,那只从苏岭琊背后偷袭他的老虎瞬间被绞成了血沫。
“不知道我现在的实力在修炼者之中是个什么情况。”苏岭琊一边感叹自己刚刚实力的可怕一边又好奇其他人的实力。他虽跟着祖丁学了五年,但毕竟只是住在一隅,到底对其他地方的人或事物不甚了解,或许第一步就是去镇子然后转个大城住住?听上去似乎也不错。
那就还是先去镇子咯。
苏岭琊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决定草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做出的抉择,反正具体方向也没有,那就顺心意吧。
“少年可狂不可傲。”苏岭琊默默念道,他愈发觉得自己在心性方面的确是有点问题,倒不是说什么志得意满,一切都是逐渐堕落的借口。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磨练自己啊。苏岭琊在心里默默说道。
上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