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周的瓶颈
虽然,商王子羡七祀七月,周侯昌主导的姬氏聚首行动,是周氏壮大的重要标志性事件。但此后,从齐勇在周邑搜集的各类信息看,周氏、召氏、散宜氏三家姬姓族群在融合过程中并不顺利,其中的道道自然是族群间的信任问题。
周氏、召氏、散宜氏三家虽然都是姬姓,但毕竟属于不同的支脉,而且彼此的生存发展经历不同,在长期的生存斗争中所形成的观念又各异,一句话,同姓并不同家。在这个时代,贵族阶层还没有经过百家争鸣思想的熏陶,在他们的意识里,什么是道德?什么是束缚?都还没有清晰的概念,这个时候的周昌还没有机会聆听鬻熊老师的教诲,在他的意识里,最大的正确就是需要“自己的拳头大,拳头多;而且每个事情做出来都必须对自己是有利的,而且要有大利才行!”这种思想理念定式,包括他崇敬的母亲太任、他心爱的正妃淑姒也跳不出去。
因此,自周氏、召氏、散宜氏三家在周原聚首,直至商王子羡十四年九月鬻熊老师出世之前,三家姬姓的融合问题都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甚至期间,还爆发过一些小矛盾、不愉快,一度让周昌、太任、淑姒及周氏主要贵族们很头疼,并产生了心病。
在这一阶段,周昌的格局意识并不高,也可以说周侯室的格局意识不高。周昌由于周氏族群太小,将召氏、散宜氏招来安置在周原一带,起初看到人力大增,非常高兴,似乎觉得有了壮大的资本。但是很快便产生了忧虑,散宜氏的实力,足以抵得过周氏加召氏两家,在大商时代,大宗吃掉小宗的现象比较常见,所以周氏贵族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风险。有风险,就得想法子解决,解决的过程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
散宜氏没有到来之前,周原一带主要有两支力量,即周氏、召氏,其中周氏明显比召氏实力强大,周氏扎根周原多年后,召氏作为避难者的角色投靠于此,因此在周氏心中自己是主人,在召氏心中自己是宾客,大家都认同这个就相安无事。散宜氏一下子带来了三万多人,即便是自认宾客身份,在周氏心里也有‘客大欺店’的嫌疑,总之是感觉很不舒服。
周昌的一些做法激起了散宜氏的反感。周昌的想法是好的,接管散宜氏的军队,统一行动!散宜氏的贵族也是久经战阵,对周昌的要求自然是赞同,大家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共同壮大,抱团求生存吗?但是,周昌提出来要更换散宜氏军队的将领!这下,散宜氏的贵族们可就不乐意了,这是几个意思?只要散宜氏的军士?彻底消掉散宜氏贵族们的军权?不信任我们散宜氏吗?尽管周昌给出了不少解释,但总是难以说服散宜氏贵族。在解决军权的事情上,双方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
后来,周昌又同几个开明的散宜氏贵族做过真诚地交涉,有几个人,如散宜生,对周昌的做法表示了理解,也看出了周昌的诚意。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散宜氏的资深贵族们,却不敢将整个散宜氏的命运捏在周昌一个人的手中。
另外,周邑主持农业生产事务的贵族姬仲苂,在对待散宜氏、召氏的问题上也明显偏向了周氏,他给两个族群下达了很大的生产任务,同时还安排了繁重的贡赋指标,反正是摆出了周氏高贵的谱儿;侯室主持日常行政管理事务的贵族姬叔圭也是如此,权力大、管事多的职位基本上是留给周氏的贵族们,而权力小、杂事多的职位才能轮到散、召的贵族,明显的是受气筒的角色。
召氏族民还好说,他们飘零苦度之时,是周氏拯救了他们,前些年召氏的贵族力量损失极大,现存的几个贵族都团结在族尹周围,而族尹与周侯交好!所以,召氏族民只要受的住,就可以忍耐!毕竟闹出乱子,迁族远走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死多少人啊!
而散宜氏族民却不好说,他们为了生存英勇善战,族民们随时跟着军队迁徙,年老体弱的大多已被淘汰,累赘已谈不上,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有这个准备,绕着大商王畿不知迁徙了多少次,还怕再来一次吗?所以不少人在感受到周氏的不友好后,憋屈地叫嚷着,我们离开吧!
等散宜氏族民心浮的消息传到周昌耳中时,周昌坐不住了,这可不是自己的初衷!所以,将周氏的贵族们集合起来,带着许多物资和礼物,来到了渭河以南、大散关一带,向散宜氏表示慰问和安抚,并且流了泪、做了痛心的表态。
散宜氏暂时被安抚好了,大散关一带又稳定了下来。散宜氏的军队继续保持现状,替周昌承担西南方向的军事防御任务。凡是了解行武之事者都清楚,三家军队不能实现统一指挥,不经过合阵演练,在战场之上就是一盘散沙,指挥官的旨意、攻击或防守的方向都搞不清,怎么开打?
而周昌期盼的整合军力,壮大发展局面却迟迟打不开局面。周昌的八个堂兄弟即“周氏八士”,以及他们带来的四名军事教官,都是可堪大用的将领,但是仅有四千多的兵力可供训练,而且堂兄弟们都反应说,周军中有不少军士年龄过大,训练的可塑性很低,体力也不行了,需要补充新生兵源。这个问题,五年前周昌就看出来了,在商王子羡初年连续发生的两场灾难,对周氏、召氏的打击是深远的,大量青壮的损失制约了族群的繁衍,使得周氏、召氏两个族群的人口数量持续低迷徘徊。
周昌所面临的,兵源问题及三个族群的磨合、融合问题,都是难题!单凭周昌及周侯室的修为,可以说是个死局,无解!
近乎一盘散沙的周原情势,一直持续了六七年之久,周侯昌无奈、失望的情绪一直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