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急功之哀
接下来说说王子子启的事情。子启治微之初,所犯的急功冒进错误,被莘侯丁敏锐地发现了。正如莘侯丁指出的那样,此事件的后续发展,给王子子启带来了深重的影响。
根据苏家此后获取的信息,子启为自己的急功冒进确实付出极大代价。
商王子羡十一祀,微地的各项事业发展取得了较好的成效,子启确实风光无限,一度被商王子羡及子干、子胥等王室大贵族极力称赞和推崇。子启每次拜见王妃也很有面子,总会收获一番欣喜,王妃每每传话说“商王非常地赏识子启”。
商王子羡十二祀至十四祀这三年,微地风调雨顺,再加上有老岳丈莘侯丁的支持,微地的农、工、牧等事业继续保持了稳定发展的势头,收成比商王子羡十一祀那一年似乎还要多一些。商王子羡对微地的各项事业可谓是极为关注,每次与子启的见面,都会询问微地的发展态势。父王如此关注微地,微国国君子启自然不敢有所松懈。连续四年下来,子启为商王的统治提供了很大的助力,以致于当面夸好,都成了子羡、子干、子胥等大贵族会见子启之时的标准行为。
收获赞誉固然好,固然能膨胀希望。但是,收获赞誉的苦楚,子启和莘侯丁却深有感触。子启自不必说,每次来商邑办事,人还没到就得计划着要抓紧返回微地,不盯紧事根本不行。几年下来,莘侯丁出人、出钱自然不少,而且还心累!春耕时节,微地种子解决了没?种植了多少?种田能手够不够等等一系列事务,都得莘侯丁过问,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才能放心;子启每次拜访,莘侯丁总要过问战车的筹备情况,造得怎么样,数量有多少,做好后认真试用了没,送给商王子羡的必须是上好的车子啊!莘侯丁简直是操碎了心!毕竟这个时代,粮食、丝绢还可以采购补足,而制车业太脆弱,整个大商都没有几家,关键时刻买都没有地方!因此,每年莘侯丁都会留一手,关照挚国、有莘国的制车坊年底专门留下几辆战车,以备急需。
话说商王子羡十五祀,微地先是遭遇了春寒,接着又遭遇了夏涝,这一年的粮食产量减了一半。微地族民无粮不稳的压力很大,国君子启面对这种情况,非常苦闷,一度想着请求父王免贡的损招。多亏这次他先与莘侯丁通了声气,莘侯丁说,不能请求!前几年,商王子羡又没有向微地加赋,一年光景不好就顶不住吗?这是一个有为国君的作为吗?于是,为了维护子启的声誉,子启及子启的支持者们在这一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仅向商王上缴了足额的贡赋,还采购了足够的粮食,来安抚好微地的族民。
儿子大了,与父母隔心,这句话说子启也是对的。子启背负苦楚的那几年,连自己的母亲,即商王的爱妃也不能诉说和求助,这件事,莘侯丁曾多次叮嘱过,免得在商王子羡面前泄露了秘密,坏了自己的美誉,从而枉费了以往的努力。
就这样,子启打落牙齿咽肚里这个痛苦,一直延续到商王子羡二十祀,在与子受之间的嗣位之争中失败。
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些情况需要交代。商王子羡十一祀、十四祀、十七祀、十九祀,王子子受主导和参与了几次中型规模的征战。在此阶段,商王曾两度向微国下令提供物资支持,微国主要提供了这些支持,包括战车十六辆、战马二百匹、粮食六千袋及戍师、射师各一个。
耳闻了王子子受的惹眼表现,子启心中酸楚自不必说,而商邑的支持者却看不过去了。终于,自商王子羡十七祀那一年起,关于王子子受的坏话就出来了,什么“少不得教”、“顽皮不羁”、“将小王叔打得半死”等等。当然,这些流言主要是说给权势大的那群贵族们听的,比如子胥、鄂侯、九侯等等,以预先臭一臭竞争对手——子受,这与后世利用媒体网络造谣不同,范围很小,以致于连商王子羡都鲜有耳闻。
十年以来,莘侯丁所代表的有莘国也受到了严重拖累。损失的物资难以计数,相当于变相地全力支持了大商王室的统治;对周昌所代表的反商势力而言,造成了事实上的打压,至少是延缓了周氏雄壮的脚步。这一点,但从战车制造上来说,挚国答应向周氏提供的战车,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受到了严重影响!往往是好质量的战车被微地抢先拿走,数量不足还得加紧点,莘侯丁催得很到位,当然莘侯丁做这些就是一个目的,坚定支持王子子启上位!
也因此,年轻的周侯昌曾一度与莘侯丁产生了很大的矛盾,这不是拆台吗?周氏的战车力量,十年来就没有什么发展,实际接受的新车刚刚可以满足旧车的淘汰;战车少,训练就少,成熟的战车操作人员就得不到壮大。
周昌与莘侯丁的矛盾,一直到子启嗣位之争失败之后,才得以化解。翁婿见面时,莘侯丁对周昌歉然地解释了一番。惹得周昌一阵唏嘘,感同身受!自己在子羡二祀发起的攻商之战,也是急功冒进啊,经此一役,教会了自己藏拙,教会了自己韬光养晦,虽然过去了十八九年,但周氏还在为此负重前行啊!王子子启的教训,同时也再一次给周昌敲响了警钟,急功冒进万万要不得!
事实上,王子子启经过十年的苦痛,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促进了子启个人的成长,使子启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这个理论与实践结合了起来,并在日后商王子受执政时期得以发挥,不可谓不淋漓尽致,对大商王室的统治能力造成了很大破坏,影响非常恶劣。
而王子子启的过度成长,给大商王室的统治留下了巨大隐患,是商王子羡在立嗣事件中的重大失误,与继任商王子受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