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审视王室（下）
而子川、子术已侦知，九氏背叛之前，确实是受到了挑拨，周使太颠来到朝歌与子启初见后，子启曾前往九地见了九云，返回朝歌后与太颠二次会面，最后，太颠才去了九地。奇怪的是，王叔子干在此期间也拜访了九氏，与子启是一前一后的关系。
关于宗小子何带着亲支何氏投靠了周氏，几乎可确定受到了挑唆，既有周人的影子，同时与王叔子干也难脱关系。因为此前，王叔子干与宗小子何有数次密切接触。
举侯汇报了王子子禄此次出征奄地一带的战情。举侯说，如今，东人、夏后氏的活动区域有所收缩，奄国、史国、攸国三地成为对峙前线，地处东夷地区薛国、宿国、任国等原先的王室联盟国势力则成为东人势力庇护转圜之地，联盟国在战事中为求自保保持中立，无形中拓展了东人敌对势力的防御纵深，使东人和夏后氏得到了庇护，获得了转圜空间。这种情况已持续了两个多月，令子禄王子很难做！
举侯又说了另外一个情况。原来，举侯出征挚国，并非一无所获，他们在挚国还抓到了一名俘虏，是挚氏支系的一个族尹。据他交代，挚氏东迁是得到了仁慈的警示，微国的贵族曾对挚国贵族说‘周氏已惹得大商王室非常恼火了，挚氏与周氏交好日久，不担忧天子的迁怒之火吗？’
一场王室贵族的甄别，透露出如此丰富的信息，天子对这三个亲戚是极为失望。天子甚至认为，让他们拥有一定的权利、结上一个帮派，但只要是用在认真做事上，对商氏有利就是好的，值得倚重；但是如今，这三个大王，却变得捣乱、拆台，这是什么意思？等大商倒了，他们还有几个亲友可以投靠吗？投靠的滋味舒服吗？那大商稳定着，他们不更舒服吗？
关于如何处理这三个大王，天子得想一个好办法。于是，嘱咐众人保守秘密，并将爻氏、屯氏贵族投进了羑里监舍。
天子回到后宫，同爱妃妲己交流了王室贵族审视的有关情况。妲己是个聪敏而机灵的女子，天子每次主动同她说起这些政事儿，就表明这事是天子之烦，他想听到她的见解。此时天气尚寒，于是，妲己先给天子满了一杯温烫的佳酿，请天子品过。
妲己说：“如今，天子已摸清了三个大王的基本情况，即便仅是这些暴露出来的事情，却已是危害至极了！天子与他们共事日久，平日应该多有感触和思考。那么，怎样进行补救呢？不知天子可有方略？”
天子说：“子干、子胥、子启身为王室大贵族，不思为王室效力，当削夺其权！可是，如今三人树大根深，却是不容力夺，以免引起王室动荡，被周氏等敌对势力钻了空子，再对商氏施以伤害。”
妲己说：“私下处置，自然惹人猜疑，尤其是三个大王更是追随者众，因此，此事宜做公议议处。将众公族、多子族及联盟国的贵族都召集来，进行逐一议处；一一论事，指出其危害，使商氏贵族们都弄清楚谁给大家带来了危险！如今，黎地已经收复，王畿也已经安定，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大家再感受一下谁帮助了危险的敌人，给大家带来了惊慌。”
妲己接着说道：“天子应该尽快选择和任命一批大贵族了，尤其要选择对商氏稳定和发展有强烈意愿的子弟，给他们一个报效天子的机遇，使他们得到鼓舞，以振奋大商王室。同时，要安抚和团结三个大王的派系成员，告诉他们，错在三人，既往不咎！”
妲己最后说，这样就可以进行处置了，同时也可以重新拢起分散的族心。
第二天，天子传令各地，定于五日后举行商氏公议，地点王宫议事堂。
公议令一出，王畿内各方势力就纷纷活跃了起来，大家私下猜议不止。甚至，还有人传播了羑里监舍几日前关了十几个贵族。稍稍露了一个缝，就有人叮上了。公议之事三个大王也不知情，可见事秘之极。而且，子川、子术两个搞情报的，最近动作频频。于是，有人就放话，是有人做下了危害商氏的坏事儿，是不是暗地里帮助周氏啊？反正，怎么猜的都有。最终公议这天，王室里的三个大王只有子干一个人到了。
天子派人一查，王兄子启于两日前离开了朝歌城，至今未回。而刚从萁氏新地返回朝歌城的王叔子胥，听说天子侦知了许多密事，顿时不安定了，思前想后，逃走无望，灵机一动，装疯！子胥跑到朝歌的集市上，穿着奴隶的衣裳，哭笑无常，整天嘴里嘟嘟囔囔地，见人就叫“天子！”
子胥疯了，但他所做的事就是疯的。于是，天子令太史小臣禽作册、记录，令子术将子胥所为，一条一条讲给众子姓贵人们听，每讲一条，等一等，任众人议论，最终归总出对商氏的危害。
小臣禽最终根据议处结论，查阅和对照大商王室规制，宣布子胥弃封地为败商、弃奠氏为不义、贪墨大批武器为误商、挑唆屯氏和爻氏迁离为废商，论罪当醢之。
小臣禽宣布议处结果后，还请王叔子干表个态，看是否有异议。其时，王叔子干已是外强中干，但他仍不忘摆出大王的气魄，振振有词地说道，如今子胥已然疯癫，具体的情况也难以搞清，或许这些事情有可原呢，总不能醢了一个疯子吧。
听了王叔子干的话，天子威严地说，既然这样，就先把子胥关进羑里监舍吧，等他清醒过来问清楚、认了罪再说！另外，子启如今未到，他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说说子干的事情。
于是，子术将子干所为，也一条一条讲给众子姓贵人们听，每讲一条，等一等，任众人议论，最终归总出对商氏的危害。
小臣禽记录，九云攻黎前，九辛找子干何事？子干去九氏做了什么？可有知情人？子干闻听倒也大气，只说这是九辛攀附自己而已，双方结交数年，见见面联络感情。子干说完，却听子术大声喊道：“传苏记馐饼掌堂！”
于是，子干被雪岩手下的两名奴隶指证，子干说‘脱离好，要不九氏就是个打手的命！’在子干铁青脸不做声时，议事堂里一片杂乱，商氏的贵人们都说，子干怎能做出资敌之事呢？周氏勘黎对子干有什么好处？子干想让周氏骑在商氏头上吗？甚至有公族的贵族调侃说，‘子干也位列三王呢，周氏会给他王吗？’这是想让商氏为奴啊！
小臣禽接着说，贞人何带着亲支投周前，数次与子干密议，可有此事？子干铁青脸说，‘最多就是发发牢骚，说了天子的坏话，自己也没想到宗小子何会去投敌。’
闻听子干话锋变软，天子质问道：“身为商氏大贵族，为何要做损商利周的事情？在商氏情势危急之时，为何还要执意如此？王叔对商氏的仁义何在？”子干真回答不上来，长时间权欲熏心，就没权衡过好赖，也可能是与天子作对时快感强烈，仅此而已。
最终，在天子震怒之下，下令让商氏的贵人们看看子干的心，是偏向哪边的？子干在宗庙被剜心处死。天子在刑场对商氏贵人们进行了安抚。
王叔子干被杀后，大商王畿一片震动。过了没多久，朝歌城就开始盛传‘天子爱妃妲己，是位美丽而神明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