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韬光养晦
大商王师西线征伐“四方邦”取得大胜,而东线讨伐人方之战依然交困、仍在持续。
回过头来说说周国这一时期的情况。周邑情报站从建立,至商王子羡六祀十二月侯田伐虘之战结束,转眼运营了四年半的时间。关于周邑方向的各种重要信息,或通过输送补给的人员带回,或由罗云或齐勇送回根据地。
这一时期,极度柔弱的周氏,还处于争命图存的状态,一直没有现眼的军国大事发生,周氏族民们乐享着宁静的田园时光。
罗云、齐勇与商邑各个阶层交往颇深,上至周氏贵族、支族族尹,下至贩夫走卒、普通族民,无不打得火热。几年来,从周邑传送来的近四百余条信息中,苏浩清、范家瑜即便是掌握了历史走向的大势,还是从其中嗅出了一些异样,周昌在韬光养晦!
周昌的母亲,是挚国的二公主,名叫仲任,周人称太任。仲任于商先王武乙二十一祀三月,嫁给了周昌的父亲季历。周昌出生之后,他的父亲周侯季历一直忙于征战关中、河东一带,所以抚养和教导周昌的重任就落在了母亲仲任的肩上。挚国其实很了不得,它源自薛国,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族群,薛国的祖先曾因帮助大商建立不世基业,而颇受商王室尊崇,因此任氏挚国也是大商王畿中很有权势的的贵族。仲任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都较为先进的环境中成长,耳濡目染之下,无论其才能还是其见识,都不是周族一带的女人可以相比的。当初,仲任一踏足周邑,就带来一缕清风仙气,她的做人品格、做事方式,在很短的时期内就对周人产生了震撼性的影响,一度被奉为世间的神明。在母亲的长期训教之下,周昌打小从母亲那里接受了大量的先进理念及良好的贵族教育。
自从伐商之败后,周昌多次向母亲忏悔,说自己没有听进去母亲的话,以致惹下滔天大祸!母亲仲任也多次指出,周昌犯了与他父亲一样的错误,一点也不懂得“藏拙守愚,安分随时”的妙处,图一时之快而争强,即便实力充足还要讲究策略,待机而动呢,何况实力悬殊呢?鸟卵碰顽石,与找死何异?对于仲任母亲的话,周昌已是如雷轰顶,时时在耳。
先是攻商的大败,接着又是惨遭周原巨震,周邑的局面一时陷入了无限暗淡的地步,少年周昌简直灰心到了极点。是仲任母亲的话,给了周昌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和信心:“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啦,你是周族的头人、首领,你身后是一个顽强的族群,只有你可以给周族重新勃发的信心!摔倒了,就站起来;摔伤了,就养好伤;经历了父亲和你的事,对你来说,不能说只是坏事,经历了残酷磨砺,也会增长你的见识和教训,关键是你要记住这些教训,有勇气改正、发奋,就能做得更好!”
如何收拾周邑这个烂摊子,仲任母亲给了周昌很好的建议。要做好事情,就要先学着做一个好大哥、好君侯,不断地给你的兄弟、族民以希望;要做好君侯,就要先将自己的兄弟、族民团结起来,给有才能的人施展才能的舞台,发掘更多的有才之人,帮助你干事情,干更多的事情,干更大的事情。在母亲的指导下,周昌的征途逐渐从年少轻狂走向了少年老成,几年来一直勤于政事,广施仁政,而且还非常注重寻找贤良,每出台一个政令还要“集思广益”,多数人认为好就施行。四年半下来,周昌一直在努力地改变周邑,并且干成了一些事情。
如何解决周族人力资源严重短缺的问题,周昌重点做了几件事情。周族连续遭到两场重大打击,人口出现了极度萎缩,竟然损失了半数以上的青壮男性,如果单凭人口自然增长,要想恢复至周昌执政之初的四万人口,没有二三十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侯室宗族自身,也严重缺乏青年才俊。在征求了母亲的意见之后,商王子羡四祀二月,周昌派出一拨亲随到江南之地寻找两位伯父——泰伯和仲雍;商王子羡四祀九月,根据周侯室贵族的建议,周昌又派出一拨亲随到河东、以至王畿以北一带查访姬姓族群——散宜氏。
在经历了伐商大败、山崩地裂两场重大灾难的磨砺之后,少年周昌在周邑往往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他一改过去的轻狂,变得谦虚和谨慎了起来,每天雷打不动坚持做三件事,去商王庙及周室宗庙进行朝拜和祷告,去周邑军营视察军队的训练,去周邑附近的各部落视察农业生产、指导农事。每逢商先王忌日、周先侯忌日,周昌都会按照习俗主持大型的祭祀活动,按时给尊贵的神明奉送人牲和蓄牲。
商王子羡五祀三月,周昌十三岁的二弟姬仲苂、十二岁的三弟姬叔圭正式出仕,分别担任周侯室的卿士,后世被称为“二虢”,即虢仲、虢叔。其中,姬仲苂主持周邑各项农业生产事务,姬叔圭主持侯室日常行政管理事务。
周昌每年秋收之后,都会将筹措的各类贡物,从周邑启程发往商邑,恪尽臣属国的义务;并且坚持每年定期前往商邑,觐见商王子羡,每次都是态度虔诚、秉持臣服的礼节。当然,与商王子羡的会面,周昌也会表现得很谦虚,他向商王子羡一边落泪一边诉苦说,周邑原本就缺少从事农业生产的青壮,在遭遇山崩地裂的灾害之后更是雪上加霜,哎,族民们苦哇,这种境遇,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好转。经周昌连续几年谦虚,商王子羡耳根子软了,似乎越来越放心,甚至还有点可怜周人的遭遇,以至于大商陷于东疆之战的煎熬时期,也忘记了向周邑指派筹集杂役及粮草的任务。
商王子羡五祀下半年,周昌借向商王进贡的机会,还开展了一次联姻外交,当风闻王子子启即将婚娶,周昌还同商邑的几个贵族进行了积极联络,送上了周国的礼物,祈请将自己的小姑母归于王子子启,以示双方交好之意。
商王子羡六祀三月,周昌派亲随去江南寻找泰伯和仲雍,有了消息。当周昌的亲随找去时,泰伯已在鸿山筑就了虞城,仲雍已在寿梦一带筑就娄城,发展成了一个独立的方国,此地方圆三百余里,地肥水美,鱼米充盈,富饶。泰伯和仲雍当初带去三百余族人,经过三十余年的发展,已经壮大为八千余人,其中原族群成长为一千人,另有周边蛮人小部族不断地投靠、融合了进来。泰伯和仲雍指导族人发展农林牧渔各色经济,大大改善了族民的生存条件,在当地积累了很高的威望。当来人向泰伯和仲雍说明了周族所面临的情势之后,两位伯父当即答应支持周昌,泰伯很干脆地点出八名有才干的子侄遣往周邑,支持周昌的壮大事业。这八人分别是伯达、伯适、伯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后世被称“八虞”或“周氏八士”。
至此,周昌时代所能倚重的宗亲势力已经聚首了,包括两个亲兄弟、八个堂兄弟,共计十人。“周氏八士”还带来了四名军事教官,这四人尤其精通两样本领,即精准射击技术及舟桥搭建技术。
再说一下,周昌自身的情况。莘侯丁之女淑姒,后世被称作太娰,自商王子羡三祀三月嫁给周昌,于商王子羡四祀十二月诞下长子姬考,于商王子羡六祀七月诞下次子姬发,已给周昌添了两个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