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热情没有得到热情地对待,汽车在返回的道路上拐了一个弯,在车内的我们自然没有看到,我们离梦寐以求光鲜亮丽的钢铁城越来越远,车队如同蚁群排成一列,往一望无际的荒野驶去。
直到一声尖叫声响彻云霄,我们分辨这不是属于城市正常的声音,而车辆的急刹车更是证明我们的猜测。我们探出头观察发生何事,入目只有无尽的荒野与黄沙,除了车队仿佛任何生命都不存在。天空中一群黑点在我们视线中被放大,一群翼展一米五,通体漆黑仿佛乌鸦一样的生物似蝗虫一般密密麻麻飞来,有人脸色已经吓得苍白。
“这是哪里?”有人颤抖着声音问。
“安静,退回车内。”士兵们出现在车后驱赶我们回去。“我们会处理好的。”
他们有人粗暴地大声说话,即使普通的交谈在这与战场相似的地方也变得这么狂野,有人已经端起武器靠在车边,每辆车车顶已经架好一挺机枪,机枪手与供弹手蓄势待发。
“妈的又是这些该死的鸟。”
“世上的黑翼鸟就该统统去死。”
“这些小子真走运,还没到场地就遇到这个大场面,呵呵。”
“别说话,好好瞄准。记住,它们没有靠近不准开枪。”
车厢内人心惶惶,枪声,惨叫,鸟鸣,撞击声,倒地声,就是不再有士兵交谈的声音。我们屏息等待,有人是第一次听到枪的声音,小声抽泣。我并没有那么胆怯,但也为自己的生命而惊慌失措。
枪声持续了十多分钟,突然一道雷声炸响,随即传来重物砸落的声音,鸟鸣戛然而止。我们掀开车后的帘子,士兵已经不再用枪阻止我们往外探头。我看到一个深深刻在我心中的画面,一道浑身散发着雷光的人影悬浮在空中,地上倒着一头巨大的鸟的尸体,天空中的黑点惊慌失措地扑打翅膀,就像过去一个普通的人驱赶一群麻雀一样。
车队重新出发,我们在刚才的震撼中还没有清醒过来,没有发觉士兵变得沉默寡言,也没有看到几个担架来回在几辆车之间穿梭。
来到目的地,我们被集中在一处广场上,排成好看的队列。在高高的演讲台上正站着一个令人生惧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像猎户那样的兽皮大衣,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上布满了伤痕,其中最为恐怖的是一道从左胸划到小腹的伤口,像一只蜈蚣爬在他身体上。他闭着眼,缓缓睁开,随着他眼睛的睁开我心头像是有一块逐渐加重的石头,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叫卓南,是个守夜人,你们也可以叫我狼头。”
他缓缓踱步,迎着我们走来,每当他走到一个区域,那里的时间就如同静止了一般。
“我是你们这次集训的总教官。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也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他中气十足地开口。
“一个合格的守夜人应当具备的知识包括:格斗术,射击,冷热兵器的使用,魔族通识,灵药学,矿物学,还有野外生存,游泳,跑步。”
我和杨彬对视一眼,有些好笑。
“预备营训练你们的技巧和信念,教导你们战斗的知识,能否成为守夜人是命中注定,但人生的强大绝不仅仅只有这么一条途径。”
他没有讲任何废话,完后便分配教官与学员。教官们都是清一色的迷彩服,没有他那样卓尔不群的打扮,也没有守夜人代号。我们分配到一个皮肤黝黑,有些精壮的教官,叫做刘城。
“全体都有,向右转。”他集中很大的气息,向我们发号施令。
我们分配到一个大型帐篷,每人一个床位,一个大包已经在床上放好,包括床单被套,洗漱用品,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电灯便被强制关掉,一天就这么结束。
预备营中的日子艰苦又不会让人乏味。我们认真训练了一个月的军姿和军队的纪律。刘城向我们解释了人类军队的纪律性和整齐性是对抗一盘散沙的魔族的秘诀,但我们为的只是在最后一场队列训练中在他手中得到十分。我们已经被告知集满一百分才有觉醒的资格。一般人都需要一年的时间,将个个科目都拿到及格的成绩。表现优异的可以提前毕业,当然也有三四年依然未从这里走出去的人。
夜晚不属于浪费电力供我们玩乐的时间,我们在一处可以容纳三四千人的大礼堂上课,学习魔族和守夜人的知识,辨认魔族的种类,了解他们的弱点,学习枪械知识,懂得守夜人需要遵守的规则。这里属于狼性教育,即使是听课的位置也需要连队的成绩决定,我所在的六连实力处于下游,几乎次次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这让刘城脸面无光。
“又是连队的垫底,你们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们在联合演习结束的第二天便被刘城拉出去训话。
“枪法枪法不如人,格斗格斗不如人,就你们还想成为守夜人,一群废物。就你们这个身体素质,农田的大妈都能打翻你们一群。”
我们无法反驳,被他又加了每天五公里的惩罚。这样的惩罚已经是第三次,倘若全军演习有一项是赛跑,想必我们能扳回一局。
“你说这个刘黑鬼是不是有病?天天跑步,打不过别人还不是他教的不好。”杨彬和我并排跑步,在踏步声的隐藏下发泄心中的不满。
“实弹射击需要总队的批准,不可能私下给我们训练。至于格斗其实对我们这个时候作用不大,觉醒后都有特殊的功法,让身体更加强壮,我们现在学的充其量就是三脚猫功夫,还不如跑步。”我小声向他解释,多亏了刘城长时间的越野跑步训练,我还能一边奔跑一边说话。
“跑步又不能干死魔族。”
我摇摇头,长久地跑动让我的头有些沉重。
“你知道我们集训为什么要在野外?”
“这是为了让我们和空气中的灵气接触更加紧密,增加觉醒的可能性。”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在我们到来的第一天教官就向我们解释了这个道理。
“那在这样的环境中锻炼是不是对我们的身体更加有好处,我们刘教官是个实在人,知道我们拼不过别人,索性让我们好好锻炼。”
“言之有……”
“说什么呢!”刘城发现了我们的谈话。
“杨彬你很有劲是吧,给我跑到最前面带队。”
“是。”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离开队伍跑到了最前面,刘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他脚步一慢便一武装带抽在他屁股上。
训练十个月后,我们相比来时已经焕然一新,皮肤黝黑,身体强壮迅捷,双眼激情富有干劲,更何况还知晓自己不久后就将告别这里。但我们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真正面临的挑战。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训练的倒数第二个月,刘城将我们带到一处铁笼前,指着在里面的一只活物。
“报告,这是一只毒牙鼠,是由地球的老鼠进化而来。特点是动作迅速,繁殖能力强,门牙上带着毒牙,弱点是脑袋。”有人很快回答。
“不错。”刘城满意地点点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戏谑,心知不妙。
“那你就进去杀了它吧。”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不只是你,每个人都要进去。”
笼外的我们比笼中兽更加不安,大家互相打量,却没有一个人勇敢地站出来。那只体长一米的毒牙鼠双目通红,长而锋利的牙齿无意识地上下嚼动。
“武器就在那边,枪械和冷兵器都有。”刘城指了指我们早就注意到的一个武器库。
在手中提了家伙的情况下,有人陆陆续续开始。刘城教官将笼子打开刚好通过一个人的小口,把人推进去后迅速地又将笼子锁上。刚开始进去的人几乎都选择了枪械,我们躲在一旁防止被流弹击中。不过很快我们便发现了在狭窄的空间中面对体型瘦小动作迅速的敌人枪械并不能很好发挥作用,子弹到处乱飞,只有几个幸运儿的幸运的几发才打在老鼠身上,后果却是让野兽更加疯狂,被救出的人几乎人人挂彩去打血清。后来的人提着长刀长剑,硬扛了几下咬乱刀砍死了自己的老鼠。
我心中紧张,挑选了一根长枪。毒牙鼠显得躁动不安,主动朝我发起进攻。我往前刺了个空,它瞬间钻到我脚边,我条件反射般跳起,将手中的枪作为撑杆支撑我跳到另外一边。恶犬一般的老鼠跳起来攻击,我得以用枪抽在它身上。一杆长枪在我手中如同一根木棍,我不断防守,不断闪躲,最终一棍敲在它脑袋上,它没了动静,我也气喘吁吁,为了防备不测,我狠狠将枪扎进它身体,这才放下枪,靠着铁笼摊在地上,地上全是老鼠味。
“许雷,不错嘛,你是唯一一个没受伤的。”杨彬在笼外用左手比起大拇指,他的右手打了绷带。
“不错个屁,杀这么个东西弄的自己筋疲力尽,要是在野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教官不咸不淡地开口,虽然话不太好听,但听不出来有多少指责的成分。
“不过。”他话锋一转。“谨慎的性格还是不错,还知道补一刀。”
我又一次看了第一次死在我手里的怪物,走出了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