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与赵夜同是一门,尚云是拜入班主师弟下的弟子,赵夜便是班主门下的弟子,两人自小便很是亲近。
只不过,他们的师辈却截然相反,班主更重规矩和祖辈流传下来的,自己的师傅却更喜在戏里加点新花样让听戏的眼前一新。
也因为这样,俩人即便是同出一师,却也如有血海深仇的敌人,谁也看不惯谁。
但,戏可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它所有的戏词与动作都是由先人费尽心血一点点琢磨下来的。
自然,这班主的位置就是班主这个大师兄赵修来继承的。
自从赵修继承班主之后,师傅便很少去接戏,喜欢懒懒的靠在戏班里的大树旁看着自己与赵夜练踢腿,稍有差池直接单脚站一柱香,若是顶嘴便在加一柱香。
偶尔师傅会去迎接他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朋友,这个时候便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随便玩闹。
闻着从师傅房间漂浮出来的茶香,在院子里跟赵夜追逐打闹。
这样的时间持续的很少,因为师傅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他唯一的弟子尚云。
听戏班里的人说,是因班主去找了师傅让他重新接戏但不可以改戏,师傅也倒是有骨气直接转身离去,自此下落不明。
身为班主师弟徒弟的自己,尚云一时之间有点惶恐,他没有师傅,这戏班里他也不知该指望谁,他难不成要回家去了吗。
这时,班主把尚云拉入了自己的手底下,但一直没为尚云改名号。
尚云好奇,班主不改自己的名号,为何还要教他自己的本领,这就相当于百年老字号把秘方给了另一户人家。
班主却非常严肃的回答尚云,那表情是尚云不曾见过的“尚云你要记住了,你一直是你师傅的弟子,我只是替你师傅看着你。更何况,兄长如父,我是你师傅师兄何来抢人一说。”
这也是为什么戏班里有人看不惯尚云的原因,没有师傅就敢出师简直是胡闹。
台下的说书人已经开书,赵夜也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尚云望着台下字正腔圆的说书人,他讲的评书是《岳飞传》,这倒是一个非常古典的评书。
惊堂木一拍,赵夜本来模模糊糊的样子变无可奈何,气的应声而坐看台下的说评书的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
“话说,大宋朝徽宗年间,在相州汤阴县孝悌里永和乡岳家庄,住着一家农户,男的姓岳名和,妻子姚氏…………”台下说评书的清了清嗓子,宏亮的声音富有穿通力在茶馆里余音不绝。
赵夜倒也不睡了,台上说书人说一段,他坐在台下接一段,声音比说书人还要宏亮,这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这接话的是个茬子,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尚云连忙阻止,可现在开腔更像是一伙来找茬子的。
这下茶馆便瞬间风起云涌起来,气氛开始变的奇妙,台下观众接话刨活都是干这行业要命的玩意,若是旁人接话便让掌柜的去调解一二便可。
可这二楼接话那就不一样了。
来此喝茶的皆懂这个规矩,这二楼的客人是说书人自己挑选的,现在这场景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台上的说书人也不恼火。
只是抬眼看了看接话的雅阁处,便接把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不似开始时中规中矩的站在桌子后面,现在直接双手并用的开始模拟口中所讲“这一天,岳飞出去打柴,回来得很晚……”
听客见说书的这样诡异,觉得惊恐与惊奇,可目光和注意力又被深深的吸引过去。
自然而然的忘了赵夜的接话,甚至还觉得有些厌烦,耳朵便开始自动的去寻找说书人的话语,忽略赵夜故意找茬子的话语。
评书闭,尚云便急忙拉着赵夜去向那说书人赔个不是。
昏黄的蜡烛照耀着这相遇的走廊。
说书人背对着他们,尚云见到那人张口喊道“还请先生留步,刚才属实冒昧我这位朋友他不是有意要让先生难堪的……”
“我知晓”说书人则抬手打断尚云的话语“他自小听评书,听的多难免是腻了这我不怪他。
我只想让你两记得这场面压不压的住,在于你,而不在词”
“先生这话里有话啊”赵夜盯着说书人的背影,这背影有几分熟悉,还有这身味道像是在哪里闻到过“更何况,先生是如何知晓我自小便听评书的?”
先生不做解答,只是听完赵夜的疑问后,便迈步走向前去。
赵夜怎能放过,抬步追了去,尚云无法也跟着去。
只是一个拐弯的功夫,那先生便消失不见了。
“少装神弄鬼了”赵夜见前面有处光亮,便直冲冲的跑了过去,只是刚到光亮处就立在了哪里。
尚云不解,赵夜这是怎么了。
待到赵夜身旁时,尚云也呆愣住了,这里那来的什么茶馆,只有夜集里一些摆摊人看着他们,眼睛里充满着莫名其妙。
摆摊人看着呆楞着他们,心里也纳闷,这两位公子怕是脑子不正常,刚刚走过来全身僵硬,走路腿都不待弯的,直直的下去,直直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