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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蕊姬生产

白蕊姬自入宫一向得其心意,这些年又生下了两个长进的阿哥,如今又怀了第三胎,皇上自然是更加偏疼她,接连几日都在永和宫宿下。

纵然白蕊姬有着身孕,皇上还夜夜留宿,然而太后却也未置一词,反而还道白蕊姬是有福气之人,又叫福珈送了许多赏赐。如此一来,旁人便是羡慕嫉妒,也不能多说什么。而魏嬿婉虽当日救了世子,皇上却也未再去看她,只是下旨晋了她常在的位分,连官女子的开销也未改变。一切,仿如旧日。

然而就在众人皆未在意之时,皇上却不知因何缘故,一反常态得召幸了魏常在两次,而就是这两次,让她又有了身孕。

冬去春来,到了二十三年四月之时,白蕊姬的身孕已满五月,胎气稳固。而彼时,魏嬿婉的身孕也已三月。

江与彬传来消息的时候,白蕊姬正坐在承乾宫暖阁之中,看如懿与海兰对弈,意欢也抱着璟妧陪坐于一旁。

海兰拈了一枚黑子浅浅蹙眉,“魏常在倒真是个有福气的,才生下七公主多久呢,便又有了孩子。”

江与彬沉声道,“是,已经三个月了。魏常在有孕后并不敢请太医院请脉安胎,所以一直到胎气稳固,太医院才知情。”

意欢轻嗤,“这是怕谁害了她的孩子么?瞧着璟妧要不回身边去抚养,就想办法巴着皇上再承宠遇喜,也就是魏常在,换了旁人只怕都豁不出去这个脸面。”

白蕊姬亦道,“臣妾虽是有孕,但到底也不敢一味痴缠皇上留在臣妾宫中,这才让魏常在钻了两次空子。”

海兰叹道,“从她跳下水救了和敬公主的心肝宝贝,皇后娘娘就该万分防着她东山再起。到底,也是她肚子争气,皇上只宠幸了她两回,她就又有了。”

意欢道,“魏常在救了和敬公主的世子,和敬公主自然会领她这份情,想来魏常在此次能承宠遇喜,也有和敬公主进言的原因吧。”

如懿轻轻摇头,“宠幸又如何?哪怕知道魏常在又有了身孕,皇上也不过吩咐内务府按着常在的份例伺候,却也不曾去看过她。”说罢又看向白蕊姬,“她哪里比得上你,皇上对你肚子里这个格外喜欢呢。”

白蕊姬只温和的抚着肚子,她的年岁只怕这胎能平安生下已属不易,往后怕是也不会再有子嗣了。而魏嬿婉到底年轻些,虽与她同是底下爬上来的,但到底比她更豁得出去脸面,也更能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这般看来,往后的许多事情都犹未可知呢。

如今宫里虽白蕊姬与魏嬿婉皆怀有身孕,但皇上素日却只去看望白蕊姬,便是不在永和宫留宿,也时常去陪她用膳,素日里翻牌子也多是几个年轻得宠的嫔妃,再就是新封的林答应。至于永寿宫,自魏嬿婉有孕后,皇上却是从未踏足过。

熬过了炎炎夏日,白蕊姬于中秋节当日诞下八公主。皇上喜不自胜,当即赐名璟婳,连太后都笑眯了眼,直言八公主是个有福气的。

八公主的洗三礼办得很是隆重,白蕊姬还在月中,便由乳母抱着,跟在皇后身边。大红锦被包裹着小小的人儿,睡得很是香甜,睡容还带着一丝笑意,更让皇上和太后都移不开眼,众人只道,这八公主的恩宠更甚于九阿哥当日。

八公主自出生就不似旁的婴儿一般皱皱红红的,反而很是白嫩,五官极似皇上,长得玉雪可爱,皇上格外喜欢这个娇娇嫩嫩的小女儿,言道璟婳是除了和敬公主之外最像他的女儿,素日里凡有空闲,便整日往永和宫跑。这一来,宫中嫔妃便是为了能见皇上一面,也更勤往永和宫贺喜了,许多低位嫔妃巴结更甚。永和宫可谓是门庭若市,而反观永寿宫,已怀胎七月的魏嬿婉却是无人问津。永寿宫一向少有人来往,自魏嬿婉失宠后,更是如秋日落叶一般萧条沉寂。

许是因着当日永和宫的盛景受了刺激,又许是整个孕期都不得皇上关怀而心中愤懑,璟婳的洗三礼之后没过几日,魏嬿婉便早产诞下了十四阿哥。皇上收到消息后,只是按照内务府此前拟好的字,择了永璐一名,赐予了十四阿哥。而对于魏嬿婉,只是按例给了赏赐,又吩咐内务府,十四阿哥的洗三礼按照一般皇子的规制即可,并无半分另待。

彼时和敬公主陪伴一旁,道,“魏娘娘好歹也是救了庆佑一命的,儿臣很是感激。”

皇上明白和敬的意思,“朕知道。魏常在救了庆佑,朕也晋了她常在的位分,不算是亏待她,况且昔日她额娘到底是真真实实诅咒过皇后的,这其中若说魏常在一点都未参与,朕也不全然相信。如今她诞下十四阿哥,若她安分守己,待她出月后,朕会给她贵人的位分。”

皇上如此说,和敬也不好再劝,况且如皇上所说,魏嬿婉原本只是小小答应,因着救了庆佑,得了常在的位分,如今又再得皇子,她也算是报答了。便也略过此事不提,只陪着皇上继续聊着从前的趣事。

十四阿哥自出生后,虽是魏嬿婉位分不够抚养子嗣,然而皇上却并未考虑好永璐该交由谁抚养,便暂且先养在了永寿宫。这足以让魏嬿婉高兴一阵子了,毕竟有了孩子在身边,很多事情都方便很多,皇上哪怕眼下对她依旧不冷不热,但只要有孩子在,日子长了总会有转机的。

然而魏嬿婉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早先魏嬿婉未曾生产之时,江与彬曾断言,魏嬿婉此胎怀得并不合时宜,生育七公主之时便难产,加之产后失调,又屡受气郁,身子一直虚弱。母体不稳,只怕孩子也不会健康。

果然这个过早降临于人世的孩子便因先天不足,发起了高热。初生的孩子甚是娇嫩,魏嬿婉衣不解带,日夜不眠,守在永璐身旁。比之已经要不回的七公主璟妧,永璐更似她的命根,值得她穷尽所有力量守护。然而孩子持续的高热与抽搐让魏嬿婉数度惊厥,在求医问药之余,也请来萨满法师于永寿宫中作法。

萨满的世界里,病痛的一切来源都是妖邪作祟,便也直言,让魏嬿婉将孩子挪于宫中阳气最重之地暂养。

澜翠闻言便明白,一味搓手为难,“阳气最重,莫过于养心殿。只是……”魏嬿婉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永璐,那是和她最亲近的血脉,也是能她往后复宠的希望,她睁着哭得如红桃的眼,鼓足了勇气便往外冲,“我去求皇上!”

彼时,已进秋日,凉风瑟瑟。皇上在暖阁翻阅书卷,白蕊姬携了璟婳相伴在侧。暖阁里早已烧了暖暖的炭火,乳母在一旁哄着璟婳入睡。白蕊姬则起身往青玉狮螭耳炉中添入一小块压成莲花状的香印,屋内一切安静平和。

而殿外的魏嬿婉跪伏在地已有一刻,她的哭声哀哀欲绝,“皇上阳气甚足,可以抵御一切妖邪。臣妾恳请您将永璐暂养于养心殿,求您龙气庇佑,让永璐渡过这一劫。”

她的哭求声撕心裂肺,足以让任何一个路人动容。白蕊姬伴在皇上身侧,轻声询问,“皇上,魏常在如此哭求,您不答应么?”

殿外的哭求带着寒绝的气息,“皇上!皇上!臣妾父母俱亡,兄弟戴罪。除了您的怜悯,除了永璐,臣妾便无依无靠。若是永璐不保,臣妾宁可跪死在宫门前!”

皇上的眼底有着罕见的哀伤与迷茫,“朕很难去断定当日巫蛊一事是否一定与魏常在有关,若是与她有关,那么再向前追溯,是否璟兕之死也不单单只是因为那条狗?但朕真真切切地知道,若非朕这般宠爱,她的额娘也不会生了妄心来谋害皇后和嫡子。”

白蕊姬望着皇上,“皇上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魏杨氏心怀歹念。”

皇上道,“魏杨氏确实心思恶毒,魏常在……可是永璐到底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白蕊姬颔首,侧身坐于他身边,“皇上既然觉得魏常在不可尽信,便只将十四阿哥留下便是,左不过魏常在的位分也是不能养育皇嗣的。”

皇上点头,打开殿门,居高临下地望着怀抱永璐哭得妆容凌乱的魏嬿婉,“将永璐与乳母留下,你回去吧。”

说罢,示意毓瑚抱过十四阿哥,又将乳母带去了后殿的臻祥馆安置。许是开了殿门有凉风吹到了璟婳,璟婳已是不满的大哭起来。小丫头自出生便被宠得不行,一点点不舒服便要大哭一场,白蕊姬抱在怀里哄着,皇上一听璟婳哭了,忙回身去看女儿,命李玉关好殿门。殿内,暖意融融,俨然一副阖家团圆的景象。而殿外,大半年才看见皇上一面的魏嬿婉,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皇上一句话打发了回去。

重新哄睡了璟婳之后,白蕊姬便道,“皇上可要为十四阿哥寻一位养母?这话原本臣妾不该多问的,只是臣妾亦为人母,看见十四阿哥也很是心疼,十四阿哥只比璟婳晚出生了几天,但是身量却比璟婳小一圈,臣妾真是于心不忍。”

皇上颔首,“你是慈心,朕明白。只是高位嫔妃里,你才刚刚诞下璟婳,皇后那里,永璟也还小,舒妃也抚养了七公主,颖妃生下六公主也不久……”

白蕊姬道,“主位之上,恪嫔与庆嫔也都没有子嗣,婉嫔抚养了淑嘉妃的十一阿哥,倒也细致。”

皇上沉吟片刻,“那便暂且让庆嫔养着吧。”

一句话便定了十四阿哥的未来。庆嫔虽有些怔愣,却还是很快调整情绪谢了恩。十四阿哥虽是身子不大好,到底也是个白捡的儿子不是?况且又是出生不久就养在身边,和亲生的没什么差别,只看七公主便是了,如今只认舒妃,旁人却是一个不跟的。且庆嫔自当日小产后,一直期盼能再有个孩子,如今皇上直接将十四阿哥交给她养着,自然是没有不高兴的。

接下来的十数日,庆嫔与永璐暂居于偏殿臻祥馆内,留太医数名一同照顾。皇上每日必探视永璐,而庆嫔对待永璐亦如亲子一般,衣不解带悉心相守,夜来目不交睫,皇上也更多了几分宠爱。

而那厢魏嬿婉却是真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依靠十四阿哥重新复宠,反而连带着十四阿哥也成了旁人的儿子,如今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都给了别人,而自己却是一点好处都未得到。如此一来,魏嬿婉更是心中郁结,不过半月,便添了下红之症,接连的生产对她的身体损伤颇大,又兼两次都未曾好好坐月,气恼忧烦,更添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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