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是间小厅,摆着茶盘桌椅,挂着一只硕大的纸鸢骨雕在墙,上面勾勒着些许纹饰玄图,右边是间简卧,石床玉枕皆是素白,有毯下榻,榻边便放着衣柜,左边房间里则是一间小书房,除了两个木质书架外便只剩一些书籍玉册。三间房间皆是朴素而简单,无甚杂物,可以见得其主人在时应当也是一个生活极简之人,并无过多欲望。
“房间里没有人动过。”
进了梁断桥的屋子,稍微一环视,凌飞檐心中便有了结论。但微微眼神一动,在窗间瞥过,他却并没有开口言声,而是很注意地保持了沉默。
张瓦儿的直接智商还行,但弯道智商太低了。
这话讲出来没意义,自然也就不必讲了。更关键的是,张远这位名义上的师兄在做什么?
门外吗?
凌飞檐不露痕迹地摇摇头,无声轻笑。
趁着无人时进入了断桥兄的屋内,盘桓的时间想比也不短,直至他们出现才不得不拉门而出,屋内的一应物品及摆设却又分毫未动,半丝未移。这是想找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找到,也不敢移动了怕暴露,于是就等着人回来么?
呵呵,自己此时若是动了,只怕反倒落入其眼中了。
不过,断桥兄这突然消失……
凌飞檐想到这里,终究还是眉头一拧。
嗯,确实不符合断桥兄的作风,明明断桥兄比自己还苟才是,说是经年老乌龟只怕也不在话下了,还是缩头的那种。什么事情值得断桥兄突然离去,而且还是半月不归,也没个传讯符发给自己?
别人不发也就算了,居然连他也不发?
还算是老基友吗?这也……
“喂,姓凌的你看完了没有?师父不在就不在,你偏要进来看看,看什么啊?看够了没有?”张瓦儿大声叫嚷的声音,极为不满意。
“咳,师姐……”
凌飞檐咳了咳,正想斟酌下来个和蔼微笑的解释,眼神一瞥,却是在转动回来的过程中蓦地停了下来。
嗯,毯子?
凌飞檐眼中突然出现异色,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蹙眉。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在了心头。因为他看到了梁断桥卧榻边的下脚处的那块毯子。
是啊,毯子!
怎么有块毯子,靠,断桥兄不是一直说他对妖毛过敏,所以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吗?毯子……凌飞檐立时猜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瞪。
“你好了没有?!”张瓦儿一声大叫的拿脚踹了过来。
凌飞檐屁股遭顶,花心一缩,便是“啊”的惨叫出声……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
门外,
张远闻声,眉头便忍不住一皱。
冰冷的面孔中闪过一丝阴郁。
“师妹、师弟,都说了师父不在,外出半月未归,你们别在师父屋子胡闹了,出来!”张远一下子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微微训斥道,眼神却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屋子里一扫而过,阴翳的眼光便再次回到了凌飞檐身上,“楼里传话了,说是今日将有临时业绩会,你们也好好准备一下,稍后便随我前去,别耽误了。”
张远说着话,只过了一遍张瓦儿便看向了凌飞檐,颇有些城府。
凌飞檐有些悲愤的样子,站起身来欲哭无泪,通红着眼睛看了看张瓦儿,瘪了瘪嘴却是没有说出一句狠话:“我才想起来师父叫我时常替他打扫,一时担心师父是不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所以想岔了,走神了嘛,师姐你也用得着这么狠?一出手就对准了别人的菊花,我可是你的亲师弟啊~!!”
“咳,滚……”张瓦儿面色微硬,旋即骂道。
张远的面色有着一丝阴沉,大概是因为凌飞檐和张瓦儿都没有首先回答他的话,下一刻就见凌飞檐拍了拍脑袋,“啊”的一声还没让他反应过来,凌飞檐手中居然就出现了一片微黑砂光瞬息间扫过。
“哗!”
三间屋子里的几乎所有摆设一下子消失不见!
“师弟,你——”张远眼睛一个微怒,踏步而出。
凌飞檐顿时哈哈笑道:“呀,师兄我也是才想起来呢,师父这走了半个月的话,应该也是要清洗打扫的了,你应该没有弄过吧?每次都是我帮师父做的呢,这不刚好回来了,就一次性弄掉算了。怎么,师兄你要帮忙吗?”
梁断桥有个习惯,可能也是因为上辈子有某种心理阴影的原因,他对于自己的痕迹残留物,如指纹、毛屑、唾液、血迹之类的存在着极为强烈的清除欲。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选择性的洁癖。
毕竟纸鸢楼的来历这么诡异,一直让梁断桥觉得内心惊悚。
他怀疑纸鸢楼可能藏着内部监察一类的机构或人员,为了防止纸鸢楼针对痕迹残留物,模仿上辈子那样的痕迹检测技术发展出类似的防不胜防的术法诡式,他便一直有定期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的做法。张瓦儿和张远自然是见过的,他们师父对于那些花瓶、桌椅、衣柜之类的东西擦得有多么仔细,多么夸张,多么变态,对外谎称就是“妖毛过敏症”!
而自从凌飞檐出现之后,梁断桥自然就把这些事都交给凌飞檐了。
严格说起来,凌飞檐确实是有这个“工作范围”。但现在拿出来说,而且还是一下子全都收进了储物囊里,怎么看都有些强行弄道理的意思。
打扫?
清理?
那你特么的也用得着把这三间屋子连墙皮都刮得一丝不剩?!
张远的眼睛微微用力,闪过一丝寒光与怒意,但一时竟也讲不出什么话。他顾忌着脸皮,凌飞檐可是不要脸呢。一个要脸的人怎么跟不要脸的人争?
凌飞檐哈哈大笑着,便拉着张瓦儿,推着张远出了梁断桥的屋子:“哈哈哈哈,师兄、师姐好了我们走吧,我们帮师父关上门就好。相信师父肯定会很快回来的。其他的东西还是就不要动了。师父回来,我一定给他一个温暖暖、亮晶晶的居室,充分给予他来自弟子的关爱。哈哈哈哈,对了师兄,那临时业绩会究竟要怎么弄?你说得囫囵,我和师姐回来的路上也遇上陈实师兄他们听说了,但是师弟我还不清楚具体怎么一回事呢。”
张瓦儿和张远被推了出来。
张瓦儿闻言立时一跳道:“对的师兄,楼里又搞什么幺蛾子啊,师父都不在还搞什么临时业绩会,这不是把我们队给边缘化了嘛?”
“哼,正要跟你们说这个。”张远这才眼神微阴,说道。
接下来就进入叙事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