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毛皮子左突右躲,滑不溜秋,虚幻人体不受密集空间褶皱的阻力,就像冲入沙水中的鲶鱼追咬着猎物。符映室的崩塌和虚无洞口的爆开,像是最后一重加成,“轰”然声中血光前所未有地大放,一下子爆发出刺眼光明,甚至像是呜咽……连空气都不敢承载与包容!!
“轰隆隆——”
光潮化作惊涛骇浪,看不清面目的虚幻人体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竟像被滚油烫伤,嗤嗤蒸发!
密密麻麻的空间褶皱一下子涌现得更多,就像浮油被挤出泡沫,伴随着烟尘四起,乱波狂扬,黑晕人影骤然被击退,身形瞬间模糊大半,接近不成人形,凄凄惨惨而生厉。
一道暴怒之极的咆哮在黑晕溃散的地方发出,涌动的雾气里便似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戾物,凌飞檐听不清那是在说什么,也看不见其中的身形,只是觉得这语言好生古怪,但又熟悉。
“不好!”
一股惊悚感骤然传来,强烈至极的生死危机之意便是刺激得凌飞檐整个寒毛倒竖,吓得魂飞魄散:“这混蛋难不成还要发疯?!”
化为一粒黑符的凌飞檐再次催发手段,虚无中仿佛传出了一声厉吼,黑符之上喀嚓声骤起,虚无凝固而层层碎裂似镜,就像成了固体。
随后片刻,便是“轰隆隆”的无限狂波从身后涌来,毁天灭地,将他淹没。但同时也有一道血光迅速呼啸而至,风驰电掣,便将他勉强包裹……
护楼法阵遽然崩溃,闹出如此大动静。
天边仿佛泛起熊熊大火,天空之上的淡黄色光膜顿时剧烈波动、震颤、摇晃、折叠,然后是片片碎裂,从中释放出洪水猛兽一般的灵潮隙汐,崩流四方,涤荡一切。
线师不修灵只修隙,但同时仍旧会利用灵。
这眼前的场景便是再有力不过的证明。
披头散发,模样凄惨至极的蒙红青与道庄二人惊见此景,都是瞬时间变得惊疑不定,不解发生何事。但他们明白机不可失,当即都是长啸不已。
“分开逃!!”
蒙红青大喊说道。两个人几乎都没有过多言语,便是刹那间一分而开,最后手段爆出,湖面之上顿时轰隆隆起了耀眼雷涛。
一个身残过半,左臂血肉模糊,脏腑外流而目光冷厉,狂然之间衣袍振飞,逼近第二境中期的隙压顿时轰起,爆发出陨星一般的灿光,“嗖”的一声冲天而去!
一个则是身形急幻,弹指间分出十余道残影,血淋淋地浮出一道本命法器,如同梭子,幽芒大放,倏地一晃便是鬼影子般去到十几丈外,再一闪又是十几丈外,伴随着细不可闻却又密集震耳的嗡鸣,速度奇快而逝!
四只邪蜮人形失去理智,唯留疯狂,早已被黑晕人影所控的他(它)们自然如野兽吼叫,当即冲上,却被这二人临死搏命一般震开的气浪冲退。
“逃?逃到哪儿去?!哼,那个小东西既然跑了,那你们就留下给他换命!!死,全都要死——”变态狰狞的厉吼声从汹涌扩散的雾气中传出,眼看就要逃之夭夭的蒙红青与道庄二人同时神色巨变。
“不——”
“你敢?!”一人惊吼,一人厉叫。
神情扭曲,皆是震怒交加。
但哪里有他们的什么机会,即便这二人再作挣扎,高空之上忽焉间再起风雷,轰隆隆之声如狂咆震动,但见那黑隙如滚滚雾龙奇快追上,天空之中就是“滋滋”声的冒出一大片空间褶皱,诡异地撕裂!
“砰砰”的两团血雾瞬间将惨叫覆盖!!
……
“呼,我没死——”
黑暗昏沉的某个地方,凌飞檐突然被浑身冷汗浸湿地醒了过来,一醒就是大口地“喘气”,然后惊惧万分地“望”向周围环境。
很好,没有危险,他娘的很安全。
没有敌人,那个该死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疯子不见了。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差点把他弄死的狗日的终于被他甩开了,不知道是咋结果,符映室好像整个崩塌了?整个符映小楼都没了?这里是哪里?还是伍土坡吗?
日了狗了,居然要这样才能逃出来!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凌飞檐强自镇定着,迅速恢复冷静,但又是后怕不已,心悸余存。迅速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情况,心都在滴血。
日他大爷的,就这一回……差点把他的全部身家都用尽!那些个一次性的杀手锏全没了,那些个保命用的王者底牌也一一消耗殆尽,连本命精血都枯竭,神魂近干涸,肉身接近破灭,寄命符也快崩溃了,要是再来上一次,不,不需要再来上一次,只需要再慢上个半秒……岂不是他就要死翘翘变飞灰?
凌飞檐头皮发麻,内心大骂。粗言秽语不绝,一时间直想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溜一遍。
昏昏沉沉的这地方像是地底,张瓦儿不见了,肯定是不在这里的,凌飞檐此时也不知道张瓦儿去了哪里,又或是被抓走了。
暂时恢复冷静的凌飞檐“面色”极度阴沉,黑黢黢散发微弱荧光的寄命符之上幻化出了一个极为虚弱的蚊体,就是凌飞檐的本体了。
不过此时的他的本体细小之极,已然不能与之前相提并论。
之前的六翅黑蚊本体大时有类人之大,眼下却不过米粒般大小,甚至还不如一颗米粒。
本体也是虚幻的,邪蜮、妖族、人类混杂在一起的气息此刻甚至都无法圆融归一,而是变得混乱紊行,时而晃荡,时而支离。头颅甚至都无法变为人首,而是一只看起来颇为诡异的蚊子脑袋。只不过那双眼睛好歹还像人,有着几分智慧的光辉。
嘴里嘟嘟囔囔的,凌飞檐自然是又把那神秘反派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骂了一遍。
定了定心神,一阵犹疑不定地将四周打量。
要说不慌是假的,但凌飞檐知道慌也没用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被人剥得光光的扔出来过,这般赤条条的曝光于世间。可是事实既然已定,就没了他踌躇不前的余地。
“这地方怕是再也待不得了,这地方应该还是在伍土坡吧?哼,断桥兄肯定是你搞的鬼,你究竟去干什么了?好歹也是个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狗窝,难道只能这般弃置?太可惜了……”凌飞檐阴沉目光,变幻不已,最后却是喃喃说道。一丝有些肉痛的意思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