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巨大的响动还在后面。
几乎就在凌飞檐夹着惊吓跳骂的张瓦儿冲进尸蜮潮的一瞬间,“轰隆隆”的磅礴惊天之响便在身后上空爆发。令凌飞檐浑身皆震,几乎吓得胆儿都提到嗓子眼,吓得要破口大骂!
狂然无俦的轰爆之灵如同山峦崩摧,蓦然荡开,掀起一道道鲸涛鼍浪,遮天蔽日,冲溃数百丈之高!阵幕被掘开一道道口子,大地被挤压得变形,扭曲如浪花,层层褶皱堆叠去,尸蜮潮被轰散……巨大的震响振聋发聩,犹如晴天霹雳,雷鸣滚滚,撕裂一切灵能汇聚,打乱术法的凝形,完完全全的就像世界末日!
凌飞檐险险挤进轰散临界点的尸蜮潮,受到这背后冲来的震荡,只觉一时间五内如焚,气血逆涌,强烈波动的隙力形成反噬让他差点就要喷出一口老血:“我……草……”
骂声传不出去,压在喉咙里。
“啊——”凌飞檐憋怒如狂,双眼通红,发出低声咆哮的裹着张瓦儿猛扎而下,瞬息间消失于土壤之中!
……
阵幕的破坏像是一场大释放。
所有的散修与宗族子弟皆是疯了,一窝蜂地冲出散开,带着愤怒与吼叫,还有惊恐或大喜悦,又或疑神疑鬼,惊惧四顾。滚滚灵潮毁天灭地,就如惊涛拍岸,亦似万壑齐泄,訇然而动。
随着高空之上蓦然一句“阵!阵!阵!”兵甲震震之音,萧杀惊天,肃然狂涌,所有疯了的人才感觉到一股手脚冰凉的寒气与恐惧,猛地被震慑而住。
“玄穆府,你们要干什么——”有人怒然抬头,眦目尽裂。
更多的人则是恐惧涌现,头一次体会到玄穆府极具威慑力的力量,这般的令人心惊胆战,神飞魄飏。他们仿佛是这一刻才想起来,啊,玄穆府是什么?……那是孟乘国的镇国之器啊!那是背靠大芝王朝之全境绝对的庞然大物天缈府的延伸势力!
于是人人惊骇。
“尸沼祸乱柒洲乡,玄穆府奉命围剿,所有人不得擅动!红暝教意图生乱,潜入高临县为祸,胆敢反抗者与邪宗同处!!”威吓大喊的声音滚滚传荡高空,便像万里雷霆。
……
凌飞檐挟着张瓦儿一起射入土壤之中,便是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地选了个方向就狂遁而走。
没有停留!不敢停留!
散兵游勇的邪蜮比外面的人可要好得多,再怎么狰狞和凶恶,再怎么撕咬和攻击,也只是一堆密集拥挤的疯狗而已。外面那群玄穆府的人才是真正想要杀人,也敢于杀戮的!居然还排兵布阵,专门设套来杀人?靠……这事怎么会牵涉红暝教进来?!
凌飞檐内心一阵阵强烈的惊悚,感到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死姓凌的,他们……他们怎么说红暝教的人也混在这里?”张瓦儿同样颤栗莫名,眼神一阵恐惧地发抖,望向凌飞檐说道。
大芝王朝有四大梦中圣地,旧陵、天阍、霖池、卧玉霄,于整个烆域及周边数个载域流传,又有三大圣宗,分别为嬴氏院、玄擎门、麟字书阁,各个均有执掌的圣物,因背景雄厚,地位超然,实力庞大之故,便是大芝王朝的朝堂力量也不敢轻压。
而江湖之中更有十大邪宗,分别为陆凿、谶闻、绳蚁、谷神尺、黑童鬼、杀暮、十殒、红暝教、皋猊、洛神会!
其中虽有几家早已势衰,渐罕闻于世,但因其底蕴实力与邪教教义故,始终是大芝王朝的执牛耳者、最大的武力机构天缈府以及其下各级玄穆府的心腹大患,甚至就连三大圣宗也对其抱有警惕,而红暝教正是其中之一,至今仍然活跃的一个教派!
他大爷的……纸鸢楼跟这些本土的顶尖大宗比起来就是个屁啊,何况纸鸢楼还并不擅于武力,而是专职做生意的!
凌飞檐心中大骂,嘴里喝道:“别问了,问就一个字,跑!”不关我们的事,你管个什么劲?凌飞檐迅速传音,带着张瓦儿便是一顿猛遁。地下土壤之中满是邪蜮,灰白异气如同妖异的生命体展开疯狂侵袭,凌飞檐身上隙力寸寸爆裂,伴着他喉咙里的低吼而向周围撑开。
黑蚊的本体形象在尸蜮潮中闪现,密密麻麻的细小符篆发出光亮,环绕着凌飞檐而产生奇异的遮掩之力。
不计其数的邪蜮、尸蜮向他二人扑来、撕咬而来、张牙舞爪而来,凌飞檐与张瓦儿也只是动用数件法器防御,然后不断逃遁……只是片刻之间,他二人便是浑身鲜血淋漓,伤口密布!但好在这些邪蜮也是恐逃居多,所以并不是攻击异物为主,而且因为那些灰白气潮的疯狂席卷,它们也是只动用了本能的身体反应……
快速遁行也就一二十呼吸,凌飞檐体内隙力便几乎耗尽,咬咬牙,面色苍白而眼光狠辣:“师姐,找个地方藏起来!这回只怕要比之前还要躲得更久了。”
“什么?你又想一躲躲两年多?”张瓦儿大怒着传音道。
“你是要命还是要尊严?!”凌飞檐勃然怒道,“要不要给你写一部《尊严是怎么炼成的》试试?现在是我们躲不躲的问题吗?不,是不躲就没命的问题!你还要——”
忽然之间焦距变化,凌飞檐的瞳孔猛烈地收缩起来,脸色骤变:“……躲开!!”一声大吼,凌飞檐眼睛几乎充血般暴红!
前方开路的细小光亮符篆之护圈瞬息间被挤破,挤进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恍惚间就像是巨人体内的囊肿,畸形而怪异,层层隙与灵当即形成挤压,形成无数的褶皱。张瓦儿慢了一步,微微呆滞的刹那便是身侧遭遇重撞,随即身体变形,表情扭曲……
“嗤!!”
大口的鲜血不是喷出来,而是从张瓦儿惊慑的眼耳口鼻之中生生挤得飚溅出来的!
凌飞檐狂然绝眦,见状大叫:“师姐——”
“磔磔磔磔磔,小东西你果然还在这里,倒不枉老夫一番谋划。你那师父呢?他这无胆懦夫既逃了,将东西给了你引老夫而来,那就把东西拿来吧。”怪声笑语苍老,黑影模糊在一层空间隔膜之后根本看不分明,就像是从半透明的雾水里强行抓出的手掌。
伸手之间,恐怖而骇人的压力便重重缚来,恍若深海万钧,几乎将凌飞檐整个人都挤压得窒息五官暴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