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梧桐台大祭已过了一个月时间,凤阳城又迎来了一番热闹。
堵在城门口的人群中传来嘈杂,“听说今天有个妖怪要来咱们城里,还是城主带来的。”“我听说其实是叶老头带来的。”“我看呐,肯定是叶老头带来要把鱼老头给吃了的。你没发现,鱼老头吓得都没敢来吗。”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着附和“是是是”。
“来了!”
城门外出现了两匹棕马,马上是叶老头和他的侄子,这种风光场面,叶老头可不能不占个主位。
而在那并排着的两匹棕马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来第三条尾巴,那不像是马尾,尾巴很细,上面没有毛发。
“是妖怪!”最先发现的一人惊呼道。
等走得近了,大家也就看清楚了那躲在两匹马后面的——“千眼猴”。
毫无新奇。没错,那就是一只猴子,没什么新鲜的,明明叫“千眼猴”却仍旧只有两只普通的眼睛,没有绿色恐怖的毛发,没有狰狞的獠牙,更没有铜铃般凶神恶煞的眼珠子。只是一只猴子,非常高大的猴子。
这妖猴不仅有着猴子的样子,还有着猴子的脾性,遇见点状况就会变得异常胆小。它一直躲在叶叔和叶叔侄子的后面,对让在路两旁的人群瞧都不敢瞧上一眼。
众人有点失望。有些拿着烧火长棍、耕地农具、打猎长弓以防不测的人,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蠢。就这种妖怪,他们想着,要是真敢袭击伤人,就算自己赤手空拳都能把它鼻子打到后脑勺上去。
人们继续围观了一会儿,等实在看不出什么新奇来了,不少人便摇着脑袋各回各家去了。
本来还风光无比的叶老头现已觉得很没了面子,叫道:“喂,你们这些家伙,别看我这朋友长得不怎么样,但它可是有大本事的,你们……”叶老头刚想着说让大家来欣赏欣赏它的妖法,却猛然记起城主交代的事,话道口边,极不情愿的又收了回去。
就这样,两人两马一猴就这么无精打采地朝着城中央处的城主府走去。
旁人对这没什么特异的猴子无甚兴趣,但有一位可是兴趣大增,他的兴趣倒不在于猴子到底如何,而在于叶老头。
鱼老头听回去的人们告诉他那猴子一点都不可怕,瞬间就恢复了精神,昂首阔步地走到叶老头必经之路上,准备奚落奚落。
叶老头一瞧见鱼老头就烦,想其这次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他实在不想再触这霉头,只听叶老头道:“鱼老头,我要赶去城主府赴宴,你别跟着我。”说罢就对着马屁股连挥两鞭朝着城主府疾驰而去。
鱼老头没马赶不上,遥遥地瞧了那么一眼,倒也没甚生气,反而哼笑两声,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叶老头怕了他了。
城主亲自出府相迎倒是让叶老头不太高兴的心情高兴了一些。下马向城主行了礼后,又招呼侄子上前行礼。
城主道:“不必不必,小兄弟不是我城中之人,不必在意这俗礼。”
那侄子听了也就真的不再行礼了,左看看右瞧瞧,最后目光落在叶老头身上,一副什么主意都没有的样子。
叶老头道:“这便是我那侄子,叫十二。正月十二生的,叫着简单。”
城主夫人上前道:“叶叔叔别在门外待着了,快进来再说。”
城主忙道:“对对,进来再说,进来再说。我可是准备了好酒呢,上次承蒙叶叔招待,这次可要我来好好招待叶叔。”
叶老头抚摸着自己比鱼老头要修美的胡须,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大堂。
城主跟在后面,打量着那猴子模样的妖怪,心中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虽不是什么大宴,但城主准备的也算丰盈。那来自妖界的妖怪倒甚是享用这些人间界的美食,整片餐桌就属他那里最为狼藉。
城主和叶老头说了很多有的没的,又问了问他侄子和妖怪的近况,打听了些主国的事情。
这一打听,竟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
从十二那里得知,主国竟然在前些日子和人有过交战,只是那战斗规模不算很大,有一支小股部队突袭了主国嫡主府,但没多久就被打散了。主国周边倒是传的风声鹤唳的,但凤阳城还没人听说这件事。
不过,有谁能绕过四大副国和各大卫城直接就打到主国头上去?这倒很是蹊跷。
在现在这片大地上,有着一大主国和四大副国。这些国家的统治者都是远古五帝的后人。在五帝时代,世界被分为了五方:东方,西方,北方,南方和中央。现在的统治者沿用着那样的分制。四大副国分列四方,中央为最为强盛的主国。主国本叫黄帝轩辕国,西方副国为白帝少昊国,东方为青帝伏羲国,南方为炎帝神农国,北方为黑帝颛顼国,人们嫌这名字叫着实在麻烦,求简单便叫起成主国副国了。之所以有主副之分,是因为四方的四大副国对中央主国有着一定的从属关系。
凤阳城则处在主国和东方副国之间的交通要道之上,隶属于主国。五国领域内的所有的古城都隶属于主国,。
在人间界中,这五大国算是人们所知的最强盛的地界了,虽然其中的西方副国近百年来境况有些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总要比马大。而且五大国之间明面上向来没什么嫌隙,各自分守一方,从不争斗。
说是守,其实不过就是治理自己那片地方罢了。无人来攻,又何须守呢。
那会是什么势力去攻打主国了?城主没能从十二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作罢。不过城主猜测,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酒足饭饱后就要开始谈些正事了。
在谈正事之前,护心却突然激动地抢先说了话,喊着,她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爹,娘,心儿会喊姐姐啦!心儿刚刚喊我姐姐了!”护心很激动,比往常她碰到的任何一件开心的事都要激动。
夫人也很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护心道:“真的,你们听。”等全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护心对着怀中的弟弟轻声道:“姐姐。”
然后护心的怀中,凤心的口中,含糊地发出一声呼唤:“姐姐。”
这是凤心学会的第二个词。这一个月来,自从护心发现了弟弟已经能说话后,就一直在教他说这个词——姐姐。
夫人轻笑道:“没想到,这孩子没先学会喊娘,倒先学会喊姐姐了。”
众人随即也开声笑了起来。叶老头道着恭喜,眼神不住的往城主脸上瞅。
城主也只是笑着附和。
等大家都笑的差不多了,城主道:“我看这天色也是不早了,不如叶叔和十二兄弟还有……这位朋友,就留在我这府中休息一夜如何?我也正想向叶叔多请教请教那打猎的法子。”
叶老头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每年秋猎,叶老头总是能打到别人艳羡至极的好物。但城主说这话却是另有它意,毕竟,要说打猎,城主称第二,还无人能称得第一。
叶老心知肚明,道:“那要说请教也得是老头子我向城主请教。”
这样,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的宴会总算是结束了,这场宴会的主角,那个妖怪,反而成了整场宴会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人。它除了吃,就是让人们观赏它吃。只不过,城主为了活跃下气氛,让它动笔写了几个字,显显妖法,仅此而已。
众人散去,城主先送夫人去安歇,之后便去找了叶老头。在前往叶老头房间的路上,城主转道又去了护心房间一趟,出来时,怀中已是抱着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