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蘼是灼人的,亦如少年的肩上。
幽林的深处,寂静无光,如同末路。
少年的银色碎发在眼眸前散着,遮住了同他发色一般的银白色眸,看着横卧在地上已然冰冷的尸体,面无表情。
“阿似!”
好像和少年差不多岁数的少年从另一边过来到少年面前。
只是入眼看到的,是他的面前,很多的尸体,少年愣了。
看向就站在他前面的阿似,一双好看的银白色眼眸是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从眼底深处,像是麻木,习惯了屠杀。
他是第一次杀人。
简离突然有点冷了。
“阿似,你……”
看站在前面有些惊恐的简离,阿似微动了略显苍白的薄唇说:
“他们太碍事了。”
少年很乖,也很公式化,简离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抓起阿似的手,很凉,微微地可以看到白皙的手的泛青色的血管,少年手中还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刀上还有血。
阿似微愣了片刻,简离的手被甩开了。
卧槽,他都忘了这位爷有洁癖。
望着有些红肿的手,简离看着面前正在擦拭着军刀的阿似的眼睛很是幽怨。
这位爷平时看着挺乖的,就是下手从不留情。
“嗯?”接触到简离幽怨的眼睛,少年歪了歪头,满眼无辜,不解。
简离气了,但很快也消了。
看着他好一会,简离说:“阿似,船靠岸了。”
话落,阿似稍稍顿了一下,眼睛望着离着他们不远的海,一望无际。
红唇微动,呢喃着:“这次,能撑多久呢?”
……
“茗少,该走了。”
一群少男少女站在一张课桌上,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动了动,好一会,人温吞吞的坐了起来,靠在椅背,红唇白齿,一头柔软的墨色短发,脸色有些苍白。
好看的桃花眼里,如墨的眼珠子很是平静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一群纨绔。
她是有起床气的,只是好像气不起来。
“嗯。”刚醒的,她的嗓音有点哑。
很慢地收拾着书包,收着收,她突然看向窗外,天有点暗沉,看着是要下雨了。
天是这样,瞧着总是是要下雨的。
北城的天,很喜欢下雨,一如那年昔,不带一点暖意,空气中泛着一丝丝冷气。
似她的心那般。
瓷娃娃样的少女,易碎,她站在偌大的国际机场里,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他们或是归来或是离去,仅她一人,很是突兀。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如墨的眼珠子,像是装着全世界,却不带任何一点感情色彩的看着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被挂了。
她就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次,通了。
少女轻抓着行李箱的拉杆,道:“母亲,我到了。”
那边好像没有人一样,好一会也只有隐隐约约的争吵。
南夫人在好久后只是匆匆的一句话,便挂断了。
“知道了。”
在挂断后,少女看着有些暗沉的天空,若有所思的说了这么一句。
天还是下雨了,细雨朦胧,冲刷着一切罪孽。
金醉纸,北城最大的不夜城,一如既往。
“茗少,不醉不归啊!”
站在桌前,少年举着酒杯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她是听茗,她的两个字,对北城的纨绔们来说,如同神谕。
“有事?”听茗轻起红唇,毫无波澜的桃花眼看向少年。
少年一向漫不经心的表情正经了。
他说:“茗少,她完成了,已经回来了。”
听茗看向他,毫不意外,只是少年有点不甘心的样子好像挑起了她的兴趣。
“服气了?”
“没有!”
“那就去争。”
留下一句话,听茗就身离开了。
少年看着少女的背影,有些烦躁。
站在金醉纸的门前,听茗把玩着手中的黑色链子,喃喃自语:“第二场。你好像,比想象中的要有趣呢。”
车是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的,很普通的一辆。
身着燕尾服的男人站在车旁,手放在胸前,弓着身,如同一个迎接主人的仆。
一身矜贵,却如贵族。
“茗小姐。”
“嗯。”她应了声。
她的旁边,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果然,不论看了多少遍……
少女听茗,北城四大家族首家南家收养的外姓女,南家主母亲口承认的南家人。
知听茗者皆知,她是美人,也是疯子。
无人敢轻易招惹。
“走吧。”
坐上了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看着如是一部电影,少女将右手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阔别多年的城。
已经多久了。
她想着。
寂静一路,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少女眼底划过一道暗色,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按下通话键。
“什么事?”
声音很淡,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温度,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得出。
那头的人愣了一下,隐隐约约还有其他声音,听得出,那边很吵。
金醉纸。
少女只想到这三个字。
“怪不得她会选你。”那头的人好像笑了一声。
毫不意外,她猜到了:“她找我。”
没有声音了,可少女比谁都清楚。
通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沉默着,眼底有些晦暗。
心,又疼了。
按着心脏的地方,这里,那颗鲜血淋漓的心依旧历历在目,从不会随着时间淡忘。
那是她亲手毁的。
她好像都忘了,她不是听茗,也忘了,她曾经走出过地狱。
她似乎记得,是听茗,救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