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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属于我们的时光

继蛋糕事件后,虽然不是以幼儿园那种方式,但梁易旭又一次彻彻底底的闯入了林予的生活。林予开始像那些青涩式、赵默笙式和妹妹式的女生一样,留心梁易旭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但不同的是,林予比她们早认识了梁易旭七年。班里现在没有人知道梁易旭和林予的关系,那就说明梁易旭也没有往外说。林予开心的想,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这七年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光。

但转念,林予又不开心了。既然他们早就认识,那应该更熟,但是为什么梁易旭却丝毫没表现出之前认识她的模样呢?倒像是把她完完全全当成新班级的新同学。但是他和新班级的新同学也已经很熟了啊,可为什么和林予之间,除了遇到些官方事务会很官方的说几句话,平时在走廊上见了面都根本不打招呼,更不用说还聊天啥的。

但是林予立刻自我检讨。怎么能去要求梁易旭主动跟她说话呢?自己不也没主动和梁易旭说话嘛。虽然刚自我检讨完,但是林予却又立即得出了个更蛮横无理的结论——自己不主动和他说话,可以;但是他不主动和我说话,不行。

坠入爱河的初恋少女,满脑子都是百转千回无理无据的“但是”。

这时的林予,开始后悔小时候和梁易旭打架打的太凶,不然幼儿园时期超爱穿公主裙的林予,给梁易旭留下的印象肯定是温温婉婉可可爱爱。然后多年后再见面时,就是让梁易旭眼前一亮的林家有女初长成,一段才子佳人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就此产生。

但是世上没有如果重来。

那时大火的《何以笙箫默》*里有一句话,写道:“奈何缘浅,向来情深。”这句话在当时勾出了无数少男少女的一声长长的叹息。林予也长长的叹息,但却不是因为遗憾缘浅。老天赏的缘分不浅,只是全都被她打架打没了。

林予心塞,她和梁易旭的冰冻三尺,乃是七年之寒。那得是希腊的火神赫菲斯托斯和中国的火神祝融一起来,才能把这冰化了。

但其实,破冰之始,却无需天雷地火。

那天是学期末的家长会。下午开会,上午林予、梁易旭、陈诺和郑延几个来帮余敏干活。大概的分工是,梁易旭在办公室帮余敏做PPT,陈诺去布置教室,郑延去打印家长信和成绩条,林予去年级里开会领材料。

那次开会的事特别多,年级主任在上头一通叨叨,林予在下头一通划拉,最后本子上那字划的也就林予能认出来。开完会后,林予抱着一大摞校报、致家长一封信、假期安全责任书、假期出行记录表.....回到了办公室。

余敏也去开会了,姜淑淼和郑延还没回来,办公室只剩下梁易旭。

林予把一大摞材料放在办公桌旁,然后把她开会的那个小本递到梁易旭面前,官官方方的说:“这是开会说的几个通知,主任要求把它打到PPT上。”

梁易旭把刚才打的东西保存一下,然后去拿面前的本子,乍一眼看到林予划拉的那一大片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笔烂字一看就是林予写的。”

其实林予的字写得也挺好看的,就是那天连笔连的有点厉害。

林予条件反射的反驳道:“那也比你的狗爬字好看。”

对话结束,两人都愣了,互相看着对方。

几秒之后,同时浅浅的笑了下。

那几秒,天雷地火人间重现;那一笑,万恨千愁一笑而解。

虽然已经半大上午,但林予依旧觉得窗外霞光满天*。

梁易旭低笑着转头,新建了一页幻灯片,说:“你帮我念着吧。”

林予拿着本子的手停在空中,恍惚了一下,然后立刻好像很自然的把手收回来,说:“好。”

林予走过去,站到梁易旭身边,拿起本子。

梁易旭打字特别快,一分钟150。两人没有刻意磨合,就找到了默契的速度。

上午十点的阳光轻轻的照进来,时间,就在林予轻轻的声音,和梁易旭轻轻敲键盘的声音里静静地流逝。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林予突然希望,如果年级主任开会能再多讲点东西就好了。

因为家都住在附近,中午四个人各自回家吃饭。林予没有午睡的习惯,从书柜里挑了本小说,早早地就过来了。

林予从小对家长会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几乎所有的家长会都是庄阿姨来开的。偶尔正好赶上林爸或林妈休假在家,会亲自出席。不过林爸林妈既不认识什么家长,也不大认识老师,所以提前去一个小时约班主任谈话或者开完会后留下来和其他家长互相商业吹捧的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林予爸妈身上。

也不知道林予这种没有家长会危机的童年,算不算完整的童年。

Y中传统,开家长会所有科目的任课老师都要来讲话,两科之间由各班留守的学生协调衔接。现在已经把第一个来讲话的的李秀梅老师送进班里,林予、梁易旭、陈诺和郑延暂时没什么事了,就在走廊上找地坐下。

Y中开家长会起码三个小时起,早有准备的林予掏出小说,倚着墙盘着腿坐在地上,开始打发这漫长的时光。

刚打开小说,林予就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坐下了。林予偏头,映入眼帘的先是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然后是一双灵活的大手在捧着手机飞快的打字。

那人把编辑好的消息发出去,关上手机,也不看林予,拽的十万八千里的放出一句:“看什么书呢?”

这么长的腿这么快的手速和这么拽的语调,就只有梁易旭了。林予也不看他了,转回头翻书,说:“《蝇王》*。”

大概是没听过这个书名,梁易旭没有回答,打开手机,继续霹雳砰啷打字。

林予往下翻了一页,然后开口:“忙什么呢?”

梁易旭把两个条无处安放的腿又换了种摆法,说:“我在问我们棋社老师省赛的事。”

当时林予和梁易旭围棋都已经到4段了,要继续升5段,得去省里参加比赛。

然后梁易旭有意无意的问:“这个比赛你去吗?”

林予点头。这次省赛的举办地正是林家大宅坐落的那座海滨小城,林予没有理由不去。

梁易旭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去?你家里的人开车送你还是自己坐火车去?”

当然是——

“走着去。”

梁易旭表情惊愕。

林予解释道:“那离我爷爷家很近。”林予一放假就被遣返回大宅,大宅离比赛的酒店也就隔着两三条街。

不过,自己坐火车?林予疑惑:“你是要自己坐火车去吗?”

“嗯。”梁易旭点头,“都上初中了,不用家里的人跟着了。”

不过,“那我们现在未成年,怎么办入住呢?”

梁易旭解释:“我和另两个男生一起,和棋社的老师住套间。”

梁易旭一向是自立的,也不用林予多嘱咐什么。“那个酒店离海边挺近的,那片海人也挺少的,白天比完赛你可以去溜达溜达。”

梁易旭轻轻笑了一下,“那你就算是东道主了,考不考虑怎么招待我一下?”

“比赛的最后一天是我爷爷的七十大寿,家里来那么多客人都忙不过来,还招待你。”林予看着右脚的鞋带有些松了,低头去系鞋带。“其实如果不是正好赶上家里有事,我妈妈肯定会邀请你到我家坐坐吃个饭。”

按照林妈妈和梁妈妈的交情,不请梁易旭来家里坐坐吃个饭那才是不正常。“不过忙归忙,”林予把鞋带系好了,直起腰来,看向梁易旭,“如果你缺啥了少啥了尽管和我说。”

梁易旭也看着林予,就这么看了几秒钟后,低下头笑了一下,说:“那我就啥都不带,全用你的。”

林予一双大眼唰一下瞪过去。

不过后来还真是,梁易旭和林予结婚后,每次回林家大宅,的确也不用带什么,因为那相当于回到了自己家。

那句玩笑话现在来看,就像是一道极其精准的预言。

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林予就收拾好箱子,被遣送回了大宅。

因为这个假期带着过年,而姚西月是不能在封建礼数森严的林家过年的,所以能陪林予深夜静聊的就只有林可鸾了。

之前林可鸾都是在qq上听林予讲梁易旭的事,但是qq聊和见面聊总归还是不一样,所以两人碰头的第一天晚上,就先来一波千颂伊*操作,叫了一大盒炸鸡外卖,开了罐啤酒,一人怀里揣着个抱枕,拉开架势准备深夜长谈。

但是谈着谈着,情感专家林可鸾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林予和梁易旭缺少沟通。

林可鸾同学一贯奉行的原则是“感情都是聊天聊出来的”,于是下了诊断书的林可鸾一秒也不想多听林予自己在那瞎琢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押上林予去和梁易旭聊天。

但比赛是下个周,梁易旭现在还在千里之外。不过那又怎样,林可鸾一副能飞天遁地的模样,现在可是信息时代。

那时微信*已经打开了市场,使用人群开始向各个年龄段渗透。此时林可鸾又化身谋士,开始运筹帷幄。

倒还真是,梁易旭远在千里之外,林予和林可鸾坐在床上的帷幄之间运筹。

可鸾妹妹的谏言是,既然qq是在刚开学时大家就互相加过,那平时不聊现在突然用qq去聊,开头容易突兀。但是微信没加过,加上微信后,顺便聊两句,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并且聊两句之后,自然就有四句八句十六句。

二、四、八、十六?林可鸾灵光乍现,于是乎戒尺一拍,开始循循善诱:“你听说过阿基米德棋盘摆米*的故事吗?”

林予摇头。

“64格的棋盘里,第一格摆1粒米,第二格摆2粒米,第三格放4粒米,依次加倍,那你知道第64个格里能放几粒米吗?”

林予摇头。

“那你知道棋盘上一共能放几粒米吗?”

林予摇头。

“那你从这个故事中得到启示了吗?”

林予慑于林可鸾的阵势,赶紧点头。

“什么启示?”

这,额,林予摇头。

林可鸾高高的耸了下肩然后重重的放下,恨铁不成钢的拿出手机点开网页,输入2的64次平方,然后把那个数举到林予眼前:18446744073709551616

“你看,是多少?”

这个单位林予可不会念。

林可鸾叹了口气捂了下脑门:“一、十、百、千、万、亿、兆、京、垓、秭、穰、沟、涧、正。我的姐姐,你在学校里没学过吗?”

这,不好意思,我们学的是科学记数法。

林可鸾觉得头已经大了。

不过讲这个故事显然不是为了考数学。

“那么启示,启示是什么?启示还用问吗?”林可鸾格外义愤填膺,在短短的只有十五个字的一句话里提了三遍“启示”这两个字。“现在立刻去拿你的手机,为了这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五句话,赶快加上梁易旭的微信立刻开始聊!”

林予唯唯诺诺的去拿手机,心里却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被这个数整魔怔了。和梁易旭聊天哪是为了聊上这多少多少亿句话啊,当然是为了在一起啊。

看着林可鸾还在那挥斥方遒,林予也就先不好去浇灭她的兴致。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着那个美丽的地球遥感卫星影像在屏幕中停留了几秒。

之前为了班里的活动,林予通讯录里有梁易旭的电话,于是很快就在微信的新朋友提示里找到了梁易旭。

看着林予在好友验证里特别官方的敲上四个字:我是林予。林可鸾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最后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戴上手套,去盒子里捡了块炸鸡,蘸着酱,自己开始吃起来。

林予也是无奈。不敲这四个字,那敲哪四个字?敲“我喜欢你”吗?

不过幸好林予只是在心里想想。如果真说出来,林可鸾铁定要让林予敲“我喜欢你”了。

林予把“我是林予”这四个字发出去之后,把手机扔到一旁,赶快凑到炸鸡盒子旁边,免得林可鸾又后知后觉的“一不小心”全吃完了。

两人看似无意的继续吃着炸鸡,讨论着明天晚上吃什么,后天晚上吃什么。一直讨论到这个周末吃什么的时候,林予的手机“叮”的响了一下。

两人骤然坐直,举起双手,瞪大眼睛,互相对视。几秒之后,两人同时把手套激动地扯下来随便扔在旁边,然后趴在枕头上,头凑在一起,打开微信。梁易旭的回复就像一道御旨,把炸鸡和啤酒通通打入冷宫。

梁易旭喜欢车,尤其喜欢american muscle*。梁易旭的所有头像都是车,微信的头像是一辆红色的道奇charger*。

现在这辆红色道奇charger后面有两行字: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予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把这句话看完。

林可鸾看着林予一个字一个字的把系统提示读完,愁的不行,正准备催林予赶紧说点什么,这时,屏幕闪了一下,又是一辆红色道奇charger,后面跟了一句英文。

You stay up late.

那会儿快12点了,是不早了。林予也没多想,回了句So do you.

林可鸾一脸黑人问号。林予解释说,这是他们最近在学校学的句式。

林可鸾感觉眼前飞过了一群乌鸦,“你们俩有毒吧......”

这时屏幕又闪了一下。

红色道奇:你的朋友圈和空间咋还一模一样?

然后是一个表情。

林予:因为都是我的。

林可鸾诧异的看着林予。

梁易旭发了张“你是哥”的表情。

林予刚刚也在翻梁易旭的朋友圈,里面有一个链接:“我穿越回古代是李世民*。你呢?快来试试吧。”这种链接在当年特别火。

评论区里有一个追梁大队的女生评论:“注定孤独一生。”梁易旭回了两个字“哈哈”。

林予回到聊天框,敲:“你知道吗,孤独一生的不一定是李世民。”

当时有个特别流行的梗叫屌丝注定孤独一生。

然后两人开始又怼又聊。不过很快,林予发现自己的手速远不及梁易旭。林可鸾在旁边看的也是着急。于是王者荣耀*上王者的林可鸾就主动请缨,江湖救急。

于是乎变成了林予口述,林可鸾打字。

此所谓,姐妹合力,其利断金。

从那天起,几乎每天晚上,林予和梁易旭都会聊一会儿,最后说晚安,然后各自去睡觉。头两天是林可鸾押着林予去聊,但从第三天开始,就是梁易旭主动找林予聊。可鸾妹妹表示很欣慰。

不知不觉,到了比赛的日子。

*《何以笙箫默》:作家顾漫创作的长篇小说。

*霞光满天:取自刘禹锡《酬乐天永老见示》,莫道桑榆晚,霞光尚满天。霞光满天实为描写晚霞,此处错用其义,借以指代朝霞。

*《蝇王》:英国现代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戈尔丁创作的长篇小说。

*千颂伊:韩剧《来自星星的你》中的女主角,由全智贤饰演。

*微信:由腾讯公司推出的即时通讯社交软件。

*棋盘摆米:经典寓言故事。关于此故事的出处没有具体考据。一说其主人公是古希腊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阿基米德。

*american muscle:指传统的美国特色的车型,在性能上突出大马力、起步的迅猛和力量感。

*道奇charger:道奇品牌的旗舰车型。

*李世民:唐朝皇帝(626-649年在位),杰出的政治家、战略家、军事家。庙号唐太宗。

*王者荣耀:2015年腾讯天美发行的5V5团队公平竞技手游。

*注释为原作者节选自百度百科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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