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影响一个人的,就因为某一件事情。主导了人生的所有路线。
陈士刚成了黑院的东家,老管家跟他对汇报着这些年来,黑院的生意和家里的事情,其实这时候黑院的外面的生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本来时局动荡,连年军阀混战,很多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有的地方已经没了生意,许多店铺已经撤销。突然想起,问起管家来,家里呢。倒不是陈士刚突然要关心,只是父亲才过去,对着这些账目,想起父亲来,也想到了父亲的葬礼。
陈老爷在当地可以说是个人物,那天葬礼在当地几十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送葬出殡的队伍延续了好几里路,陈家的祖坟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很多人都来送最后一程,陈士刚抱着灵位,陈士佳手里端着香火炉,众人都看得出来,虽然陈士佳这个继子,悲痛的神情谁看了都动容,从十三岁到黑院,自己父母离世都不曾祭奠过,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痛恨陈老爷,但是陈老爷给了他家,没让他饿死,让他成家生子,还拜了香火改了族谱,那他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内心是矛盾而又悲痛的,虽然在陈家的地位不高,但是陈老爷这么多年也没有为难过他,他只是做着一个贫苦人家本来应该做的事,即便没有进黑院陈家,他也要做那些事,在黑院没让他饿着过,也没让他冻着过,还给他张罗了婚事,有了儿子,陈士佳对黑院,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所以才悲从中来,陈重玡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爷爷去世了,也是悲伤不已。倒是亲孙子陈重奎,玩世不恭的孩子,在他看来就是看热闹。谁哭的厉害,就跑去别人面前,看别人哭的花脸。
想到这些,陈士刚眉头一皱,让管家好好汇报一下家里,那就是看看陈士佳的事情。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陈士佳进入黑院以来,粮食,牲畜,山林等等,连年都是增长的状态,黑院特别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从来不租地不收租,这么些年,一直自己种植放牧,再对外贩卖。虽然管家一直对陈士佳有怨言,但是也不可否认,这些年家里的这些事,没人比他做得更好。管家也就如是而说,陈士刚沉思起来,他想起那张契约,他自然懂父亲立的契约的意思,也想到这些年,陈士佳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接受完全两种不同的培养,陈士佳还算忠厚老实,也用不着拿他开刀,免遭别人笑话,也对黑院不利。
“东家可以这样,二东家还算老实可靠,这兵荒马乱的,若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东家也有个人出来为黑院挡挡风头。”
陈士刚心里也这么想,只是被管家说了出来,本来他心眼里就瞧不上陈士佳,虽然有兄弟名分,这么多年在黑院陈家,一直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长工头子而已,这些事便不再去想他。
陈家自从陈老爷去世以后,陈士刚主持了所有的事情,只是各行各业都慢慢大不如从前,这个时候的中国,正处于各方军阀混战时期,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一些武装势力,他们相互厮杀,虽然蕲县不大,但是在那样的年代,还是不能幸免。
黑院的很多生意都陆续终止了,而最危险的是,被一小个军阀头子盯上了,那个年代,只要有钱,就可以壮大自己,本来在当地,陈家颇有威名,受已经去世的陈老太爷的影响,许多人都不会打黑院的主意,但是总有亡命之徒,希望从陈家拿到一些好处。
而此时的陈家,生意不如从前,陈老太爷和夫人都已经离世,此时主持黑院的陈士刚已到中年,而他还张罗着给自己的即将满十六岁的儿子陈重奎举办一个成人礼。按照当地的习俗,每个男子十六岁成人的时候,家里有条件的会举办一次成人礼,贫苦家庭自然就不说了,这个成人礼就是父辈把自己能所请到的比较有名的人,还有自己直系亲属一起,给自己孩子举办一次成人礼,会让到场的人给根据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的情况,给他一份简书,根据这些简书,来规划孩子将来要走的路。当然,贫苦人家能请的人,大部分跟自己都差不多,所有一般是不会举办这样的成人礼,当年陈士佳进陈家之后,也没人为他举办这样的成人礼,所以举办成人礼本来就是富贵人家的一种象征。
这些,已过十八岁的陈重玡看着,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自己的成人礼,他也想参加成人礼,只是没有机会,所以那天陈重玡就在窗户外面偷偷的看着,他想看下成人礼是怎么办的。所谓成人礼也不难想,都是些场面人场面话,无非溜须拍马,不会有几个人愿意说真话。现如今的陈家少爷陈重奎,只是一个教不会废柴,但是不会有人当面指出来。只不过陈重玡还是有些失落。
陈士佳猜到了儿子在想什么,因为他也一样,进入黑院只看见过陈士刚的成人礼,父子二人是感同身受,不过有些时候,人生来就是命。
就在此时,黑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个盯上陈家的军阀师爷,说是军阀,只不过是一些穿着军装的土匪罢了,送来一封书信,借着给陈家少爷祝贺成人礼的同时,希望黑院出点人情,给少爷一条好的指路。皮笑肉不笑的祝贺一番便走了。
等到宾客散去,陈士刚才拆开那封信,内容不多,意思却简单明了,来要粮要钱的。并且恫吓如不能愿,恐擦枪走火。这一来,危险来了,威胁这黑院上下,但是毕竟这么多年,陈士刚毕竟是还是黑院的东家,倒也不是特别慌乱,急忙安排管家去请家族几个至亲的本家速来商量应对之策。黑院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十来个护院,三四十长工,三十几个佣人,外加账房,厨房,等等,这些人都是最少十几年在陈家安身立命,这些人的身家性命还有黑院几代人沉淀下来的家业,遭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陈士刚也不漏声色,避免人心先恐慌。一边安排人去搬救兵,一边安排人江家里的值钱的珍宝暗自装箱,准备转移避免遭遇不测,也安排人准备东西应对来要钱的军阀。但是纸包不住火,这消息还是在黑院里传开了。
“听说了吗,土匪要对黑院动枪了。”
“那可不是,这下怎么办才好,他们手里有枪。”
“我们也有抢,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我们才十几条枪,就这十几个护院的怎么拼,再说我们都是在黑院讨饭吃的,用不上把命拼在这里啊。”
“没了黑院,我们上哪讨饭吃,黑院这么多人年对我们还是有恩。不能有难就不管不顾啊。”
这消息一传开,便有人告假回家探家,陈士刚倒也不拦着,不过这些告假的人,也不找东家结算工钱,心里也念及黑院,希望黑院这次可以度过去,再回来黑院,毕竟黑院还是有恩在先。也不能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有些重义的,愿意留下来帮黑院度过去。
陈士刚一面安排着,一面让人答应对方的要求,并答应许好时间日子,让其来黑院取钱粮,并且备好酒宴招待。救兵最快也要四天能到,就怕这些土匪喂不饱,会对黑院下手,所以,也不能完全不准备,就黑院的这么十几条枪,估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还是先安排了几个亲信本家,连夜抬着早就装着最贵重的珍宝的箱子,寻一处山里埋藏。
而此时,最让人意外的是,平日里的长工,一直受陈士佳的照顾,都愿意跟着二东家,帮黑院扛过一劫。只是这一切,都没在陈士刚的考虑之内,面临的危险,他也想不到这些。所以预先想的是三天之后让对方来取钱粮,等对方走后必定以为黑院妥协,自然会放松警惕,再派人跟着,找到他们的所在地方,救兵一到就可以想办法处理他们。
陈重玡也知道了此时,便问父亲陈士佳,黑院如今遭遇这么大的事情,最怕伤及无辜,倘若真的发生什么,他也不怕。父子二人想到一起去了,便来找陈士刚,言明黑院有难,他们愿意为黑院出力。
陈士刚便安排陈重玡那天带着家里的妇女孩子想办法躲到屋后的涧沟里,而陈士佳则留在家里,万一到时候万不得已,也多个人在家里。
这一来,陈士刚安排好了一切,甚至每个细节都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他不能让黑院断送在自己手里。
很快,三天之约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