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圆把昏了的姜初一抱起来,刚刚看了一下,头上手臂上也没有被撞到的伤痕。
江圆:难道是昨天晚上发烧的后遗症?
这个时候,怀里的姜初一慢悠悠转醒了,姜初一看着自己上方的少年,积蓄了全部的力气:“你,我,我,饿。”
这已经是姜初一全部的力气最大的声音了,但是江圆还是没听清,微微靠近,只听怀里的人虚弱地喊:“我,饿,饿,饿,饿,饿……”
说到最后没有力气就消音了,嘴里还发出“e”的气流声。
脸色苍白,眼睛虚虚眯起来,眼眶里面还有些眼泪,想来的跌在地上撞疼了,嘴唇干干的,有点起皮,没有力气张开,还是坚持不懈地利用声带表达自己的意愿,看起来挺可怜。
江圆愣了:饿?饿!
喔——很久没有吃饭了,肚子饿。
其实江圆忙了差不多一天,快忘记了家里面还有一个昨天晚上捡回来的人,早上5.30起来就一直忙到下午,只是去烧烤摊那边被通知不要再来了才想起来。
看到姜舒的表情就知道和那个女生昨天晚上来着饭店等人的事情有关。
然后骑车赶了回来,回来就看到了何品桥凶狠地踹门,门开了,那个女孩子倒在地上,一副昏迷的样子。
心里面挺后怕的,害怕这个女孩子出事儿。
好在身上没伤,现在看来应该是饿昏了。
本来一路还是带着点怨气的,但是看着这个女孩子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显然被何品桥吓得不轻,心里面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还有一点愧疚,见鬼喔。
何品桥在一边看着,心想:这个女的应该是告状吧,或者装可怜,呵呵,他们江家人可不会吃这一套。
面上冷笑:“挺会装,我根本就没碰到她,不是好货色!说了我就是回来拿钱,既然你没钱的话,那就别怪我卖了那副刺绣!”
江圆把人放到床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随你,想卖什么就买吧,买完了就好了。”
说完往厨房走去。
“贱人!”何品桥听了一愣,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平时最后僵持不下只要说这个不是都管用吗?
愤恨开口,指着厨房的方向:“你!”
“你想说什么,那是外婆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江圆在锅里面利落注水倒米开火,清冷的嗓音传出来:“没什么好守的了,你口中十多年的贱人已经守够了。”
黝黑的眸子盯着燃烧的火焰,低低开口:“也受够了。”
“你你你,贱,”何品桥气得浑身发抖,而后“啊——”尖叫一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扔到地上打碎。
蹲下身,捡起一块往自己手腕上面比,声音表情无比哀怨:“哈哈哈哈,想反抗啦,长大啦,要逼死我了,然后好去跟着那个无心无义的烂人!享你的荣华富贵,跟你讲,你们父子两个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我死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这可称得上真正的魔音。
姜初一被吵醒了,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有种处于地狱的错觉。
江圆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地上哀嚎却不见一滴眼泪的女人。
第几次了,二十,二十一,自从十三岁自己可以赚钱兼职以来,三年了,一点没变啊。
即使是只有一个人,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吧。
就像腐烂的肉,剜了会痛,不剜却会死。
现在的自己的心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阿科和自己一样年纪,一样在兼职,爸爸身体残疾,还有弟弟妹妹,平时日子非常节俭,偶尔江圆会多买一份饭称自己吃不完给他吃。阿科不会介意,吃着饭会和自己分享自家弟弟妹妹的囧事儿,当然他偶尔也会哭,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江圆也不说话,就守着他哭,在兼职的时候自己手脚快一点,可以多做一些。
但是,今天上午下大雨下到下午五点才收,生意忙,自己和阿科在奶茶店午饭没有吃,阿科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他弟弟妹妹打来的,一个是他残疾的爸爸。江圆在一边忙,一边觉得今天的雨下的真大,连带着空气也冷。
胃痛,不想吃饭。
后来,三点钟左右的时候,阿科看着门口惊叫,江圆望过去,外面是阿科的弟弟和他坐轮椅的爸爸,两人身上全都打湿了,阿科和老板说了一下就急冲冲出去了,留下兑了一半的饮料。
回来后阿科带了一把伞和一份简单的饭,铁饭盒子装的,打开一看只有米饭和青菜叶子。
看着阿科暗自抹眼泪,却掩不住内心的欣喜,江圆胃又隐隐作痛了,摸了摸自己的胃继续工作,忙着忙着,江圆突然觉得双手无力,心里面好累。
明明就不再期望。
送伞吗?多大的雨都只能自己跑回来,甚至买了伞,不久就会被拿走,用她的话来说“伞不怎么样,先用着,输了还可以抵几块钱”,这么久以来,多大的雨自己也习惯了。
送饭吗?很早就不期望了,十三岁之前习惯了经常吃不饱,找到兼职之后可以吃饱,却经常胃痛。
可是,今天看到这些却还是忍不住会羡慕啊。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这样吧。
这时门外面扔进来一根木质拐杖,上面漆着黑色的油漆,年岁久了,有一圈暗哑的光,“咚”的很大一声,把屋子里面跪坐着正在叫骂的女人吓得手一个哆嗦,手里的玻璃立即在手腕上面划了一个小口子,渗出血,女人尖叫一声赶忙用自己身上的红纱捂住。
而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看到冒着低气压冷笑的江圆和走进来的老人,何品桥不自觉气势低了下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老人的声音传来,带着怒气:“桥女娃子,你还是不叫人。自己亲娃硬是要逼死去吗!”
“现在圆娃子身上还全是湿的,你眼瞎硬是看不到。不知道有没有吃饭,他有胃病你知道不,那都是你造的孽!”
“我一直也是忍了又忍,住你隔壁天天不得安宁的!你是不是要我联合我们居委会来找你要说法,一天天鬼哭狼嚎,撒泼胡闹,严重扰民,败坏我们这一片的风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