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勤俭返回部队后,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此时在全国掀起了学习文化,努力争取文凭的热潮。大家都在为文凭而学习,而努力,而奔波,而奋斗。对于学习,可以说是他的长项了。他不但热爱学习,还善于学习,勤奋学习。
现在除了工作和学习外,摆在他面前的最大任务,就是要找一个对象结婚成家了。于是他跟已经复员在县城的战友们联系,请他们帮忙给自己找对象。好多战友都没有回音,可能是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在部队驻地,有一个抗美援朝的老乡在当地安了家,当了干部。当他得知劳勤俭还没有对象时,就主动给他介绍了对象。但劳勤俭考虑到驻地的生活习惯与自己老家的生活习惯不同,怕结婚后因生活习惯不同闹意见,就婉转的拒绝了,但对这位老兵老乡的好意从心里表示感谢。
说实话,当时二十五六岁以上的女孩,无论在城市或者在农村,没有对象没结婚的毕竟是少数了,在社会上已经不多了,很少了。所以很难找,很难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了,这是现实问题,劳勤俭也深深的知道这一点。
后来有一位战友帮他在县城找到了一位年龄比较小的女孩,他虽然开始有些顾忌和想法,但通过接触这位女孩后,她给人的感觉比较好,显得成熟的比较早,还比较懂事,给人以成熟稳重的印象。
通过了解,这个女孩的名字叫艾兰,在县城的一个新建的高档馆工作,是一般的干部家庭的子女。她在家里是老大,下面还有几个弟妹,所以她从小就帮妈妈干活,带弟弟妹妹上学,因为比同龄人干的话多,比别人勤奋,比别人早当家理事,所以显得比同龄女孩更成熟稳重。
通过进一步接触发展,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当他们谈得正火热的时候,遇到了女方家里的强烈反对,她父母认为二人年龄相差太多不合适。她反驳父母说,你们不是年龄相差也很大吗?不是也挺好吗?父母被她反驳的无言以对,只好默默的认可。
恋爱一年过后,他们很快的就决定了结婚。劳勤俭的家是农村的,他们结婚不方便去农村,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到部队去结婚。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是在师后勤部的会议室举行的。他们只是买了一些糖果瓜子的摆上,战友们在会议室扎上了彩带,贴上了喜字,从而有了喜庆的气氛。后勤部的全体机关干部参加他们的婚礼,为他们祝福,有的送开水瓶给他们,有的送日常用品给他们以表祝贺!他们的婚礼虽然简单俭朴,但是也很热闹,也很有意义。艾兰虽然没有像人家一样披上婚纱,走进婚礼的殿堂,但她也感觉到这样也挺好的,也挺满足的,只是因为没有留下当时的婚纱照而遗憾。
结婚一年后,他们就生下了儿子,从此就是三口之家了。又过一年后,劳勤俭由正连职助理员提拔为副科长,副科长是正营级,他是属于越级提拔的。
按照有关规定,副营级以上的军官就可以带家属随军了,劳勤俭现在是正营级了,符合带家属随军的条件了。
劳勤俭将要求家属随军报告呈报上去以后,很快就得到了批准,并且有关部门给他安排了住房。他请假回家接来了妻子艾兰和儿子,一家人住进了部队营房,总算团圆了。
艾兰随军以后安排在部队办的工厂当出纳。她聪明伶俐,待人热情贤惠,又有文化是高中生,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实在诚恳,很快就适应了工作。大家都很喜欢这位年轻,漂亮,热情大方的军嫂。
劳勤俭在初中高中文化补习的过程中,因为妻子艾兰读过高中,自然就成了他的老师。不懂的地方就随时请教,她总是不厌其烦耐心辅导讲解,从而加快了补习文化的速度,获得了良好的效果,节约了不少时间。
为了加快培养人才的速度,部队的军、师、团机关都办起了文化补习班,夜校培训班等。在此基础上,师里决定与驻地的一所地方大学联系,委托培养军队干部。消息一经传出,大家都想去上地方大学,不但能学到知识而且还能获得文凭,一时间成为热门话题,报名的人自然很多。为了公平公正选拔人才,师里决定采取考试的方法进行选拔。因为想去大学学习的人员太多,此次全师有几百人报了名,但最终只能录取40人办一个班,这个班的名字叫军队干部学员班(简称军干班)。这在当时是创新,是整个部队培养军队干部的首创。
这个班到地方大学主要是学习中文专业,所以就请这所大学出考试试卷,由师里组织在周日进行统一考试。考试后试卷送到这所地方大学,由学校老师评定分数,然后按分数高低,录取前40名。
经过考试,劳勤俭进入了前40名,自然就成了这所大学军干班的学员了。新学期开学后,军干班的学员走进了这所地方大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学生。为了方便管理,学校将他们单独成立一个班,派出学术水平高,教学能力强的教师,组成精干教学队伍负责他们的教学。他们的学习课程与地方大学生一模一样,学校的要求标准也一样,只是他们是穿军装的军队干部,这个身份不同而已。自从他们进入学校后其身份就是一名普通学生,要遵守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完成学生必须完成的学习任务,还要像在部队一样,保持良好的军人姿态和军人风纪。
大家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都如饥似渴的学习知识。军干班教室的灯光总是比其他教室亮得早,熄得晚,大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军干班出早操,特别引人注目,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或跑步或齐步或正步,刷刷刷的一个响声,整齐划一的队伍,成为学校一道亮靓的风景线。
学习的安排上,他们要在两年半时间内完成学生三年的学习任务。他们每周加课,加课时是正常现象。他们毫无怨言,都很乐意,能够多学点时间,多学点知识。是求之不得的事。
中文专业的课程,比其他专业的课程需要背诵的内容要多很多。军干班学员的年龄都比普通学生的年龄大,记忆力差点是客观的,需要背诵的任务一多,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他们不畏困难,该背的从不打折扣,就是要背要记下来才罢休。
劳勤俭在大学学习期间,完成了反映部队生活的中篇小说《情在军旅》。故事描写的是一位年轻军嫂高洁,如何冲破阻力,与二连指导员袁卫华结成连理的感人故事。婚后又遇到难以想象的各种困难而全力支持丈夫的动人事迹。发表于某地方文艺杂志。
摘录:
二连的熄灯刚吹响,宿舍的电灯就一盏盏的灭掉了,营区顿时寂静下来。这时只有靠东头一间房里的灯还亮着,这是指导员袁卫华的宿舍兼办公室。屋里一张书桌上放着一本台历,台历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还有两封没有拆封的信也放在那里,墙上挂着一些表格,对面放着一张单人床,洁白的床单上面。放着像豆腐块似的军被,床头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些书籍和杂志。
在熄灯号吹过半个小时后,袁卫华才回到自己宿舍,军裤上留着星星点点的泥,脸上也有看得出汗水和灰搅在一起的痕迹。进门后,他先拿毛巾擦了把脸,放下毛巾后,习惯的来到书桌前,见桌上有两封信。一眼就看出来字写的刚劲且隽秀的信是妻子高洁的笔迹,而字的结构显得不太协调的是大姐的笔迹。
于是他慢慢的在桌边坐了下来,凝视着未拆开的信,仿佛看到了高洁来到面前,她那明亮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樱桃般的红唇恰到好处地分布在透着几分刚强的蛋形脸上,顿时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袁卫华收起自己的思绪,先拆开了妻子的信。信的开头是问丈夫的工作一定很忙吧,嘱咐可别累坏了,望多保重。接着述说此时此刻,我不知有多少话要向你倾诉,多么想你在我的身边,那怕是一分钟也好。但现实不允许,请你原谅我的思念,这样对你有害无益,只能分你的心,只能拉你的后腿。还是让我们暂时抛开这一切,振作起来吧,趁着现在年轻多努力多奋斗吧。至于家里的一切,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袁卫华看完信后,猜测家里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问题,虽然高洁在信里没有明说,但他从信中看出了端倪,眼泪不知不觉的溢出了眼眶。他擦了擦眼,定了定神,依依不舍的放下了信。
接着他又拆开了第二封信,看了一阵后渐渐的有点沉不住气了,眉毛顿时拧成了疙瘩。这封信上姐姐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说妈妈的病加重了,住进了医院,孩子又小高洁一个人确实没有办法,顾了病人顾不了孩子,你们全家只好都住进了医院,你回来照顾一段时间吧。一口气读完信后,袁卫华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一尊偶像。
此时他才读懂了高洁的信,她承受了何等大的压力和困苦啊!在信中却只字未提,独自默默地扛着,多么令人心痛啊!令人敬佩啊!突然他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站了起来后,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又走了出去。
军营的夜静悄悄,一轮明月爬上东山。将白蒙蒙的银辉洒在大地上。袁卫华背着手站在屋前树下,望着银盘似的明月出了神,想起了他和高洁结婚的情景。
那是在南疆的小山村里,皎洁的月光洒在绿色的原野上,习习的和风轻抚着大地,给人一种清新恬静的感觉。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卫华和高洁默默的走了一阵后。袁卫华带着抱歉的口气对高洁说:“部队刚从前线撤下来,住在老乡家里条件差,你第一次来部队,只好委屈你了。”
“我又不是来享受的。”高洁轻轻的应道。
“你该提前发个电报让我好去接你。“卫华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高洁听了,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很委屈的解释道:“那来得及呀。”
“那是遇到什么事?才急急忙忙的赶来的?”
高洁只是点了点头。
“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袁卫用你商量的口气问道。
高洁抬起头望着那一轮圆圆的明月,不紧不慢的说:“卫华,我是来结婚的。”卫华不解的望着高洁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真的呀,我是来结婚的。”高洁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袁卫华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半信半疑的望着高洁说:“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下半年结婚吗?要提前事先该跟我商量一下呀。”
高洁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卫华见高洁不语忙解释道:“什么时候结婚我没有意见,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太合适,刚才你也都看到了,部队临时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
高洁在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最后终于控制不住了,很伤心的哽咽起来。
高洁一边走一边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我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呀!”这时她好像打开了闸门,一口气讲述了妈妈怎么设计逼婚,怎么将她许诺给领导的儿子,怎么联手逼她就范,如果再不结婚,就要落入妈妈的圈套,去做他人的新娘了,这还是得益爸爸暗示才成行的。
“怪不得我脑子里总是感到你来的太突然,可又没有去探究到底是什么事,原来是这样,对不起,你受委屈了。”袁卫华这才恍然大悟。
高洁从裤兜里摸出了手绢,擦干了泪水,强压住内心的委屈,用很平静的语调说:“一个姑娘家匆匆忙忙找到这儿来结婚,确实是很难堪的事,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这样做呢?”她叹了叹口气说接着说:“人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谁不愿意把自己的婚礼准备好一点呢,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有自尊心的人。”
袁卫华被高洁一席充满人情味的话感动了,脸上露出了不安的情绪。他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的泪水,连忙安慰高洁说:“别想那么多,像我们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礼才独具一格呢。”
高洁的鸭蛋型脸上慢慢的露出了微笑,深情地望着袁卫华,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第二天晚上,袁卫华和高洁的婚礼在南疆农村的大队部里举行。房子虽然不大,但打扫的很干净,一张由两块铺板组成的双人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叠得方方正正的军被,整齐摆放在床上,靠窗都放着一张半新的书桌,桌上只摆了一个热水瓶和一套茶具,墙上新贴了几幅画格外醒目,整个房间布置得简朴清新喜气。
这天晚饭后,大家就早早地来了,在屋子里门口有军人,也有群众,二连的战士们三五成群的来到这里,他们脸上似乎都带着一股春风,乐呵呵的笑着说着。
屋里高洁落落大方的在招待前来贺喜的人,他手里端着糖果瓜子,在不停地分发给大家。袁卫华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在忙着给大家递烟点火。
这时李连长进来了,他进门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送了一颗喜糖,边吃边对战士们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在新娘子面前讲客气,赶快吃!”
战士们回答说,“房还没闹呢,就开吃,太早了吧。”
李连长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就是要求他们夫妇合唱一支歌,讲谈恋爱的经过,夫妻二人共同吃一颗糖果等。他感慨了一声后接着说,他们的恋爱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经历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各种味道,要是写成小说,拍成电影,会轰动全国的,等以后慢慢跟你们讲。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说今天时间不允许,一会还有首长要来祝贺。今天就让他们合唱一支歌吧,其他节目就免了。
袁卫华和高洁没有推辞,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大大方方的为大家唱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李连长一边鼓掌一边打拍子,战士们有的在摇晃着脑袋,有的在全神贯注的和唱着。
这时,门外想起了汽车的刹车声,从车上下来几位军人,是政治处刘主任一行代表团首长前来贺喜的。他们知道了高洁这次来部队结婚的动人事迹后,很受感动。他说我今天代表团首长,机关,向你们表示祝贺,向你们道喜!同时我们部队会出面通过有关渠道,帮你们做工作的。
几天后,高洁就要离开部队回到单位上班了。袁卫华将她送到火车站,十分愧疚地说;“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婚后不到一个星期就分手了,就撵你走,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啊!”高洁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你们连队还要去边境上执行任务,只要想到牺牲的同志,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能这么想真的是难能可贵!”袁卫华感慨地说。
高洁含笑答道,“既然嫁给你了,能不和你想到一起吗?”袁卫华只是望着高洁憨厚的笑了。
高洁也心神领会,深情地回眸一笑,用手理了下鬓发后,用商量的口气对卫华说:“你妈妈那么年纪了,在乡下生活也不方便,我想回去以后把她老人家接到城里来跟我一块住,现在我们结婚了是一家人了。”卫华激动的望着高洁,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图你的感谢呀!”
这时火车缓缓的驶进了车站,卫华把高洁送上了车,下车后他就站在车窗口目不转睛地望着高洁,似乎在寻找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列车启动后,卫华还呆呆的站立在原处,向高洁挥手,高洁把头伸出车窗外,两颗晶莹的泪珠落在了她的襟前。
这时传来了高洁的画外音。
莫难舍,莫难分,
生死离合人之情。
强忍相思痛,
泪珠无声胜有声。
心上人,多保重,
为妻愿作君郎影。
待到苦尽甘来时,
备酒表芳心!
这时又传来了袁卫华画外音。
莫难舍,莫难分,
花开花落又是春。
留下倩影去,
永恒思念是沉静!
心上人,拭去泪,
青山绿水伴你行。
轻牵暖风携雨露。
生命树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