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乾清宫,吴贤妃见到宫外没宫女值守,心中不由感到疑惑,但想着保和殿内群臣都在等着皇上,故而快步向宫里走去。哪料刚进宫中,正好撞见宫内一副旖旎春色,榻上余音不止。
花容失色的吴贤妃不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赶忙低下头眼观鼻鼻关心退了出去。正在弦上的朱祁镇二人被吓了一跳。
过了许久,匆匆着衣在身的朱祁镇出了乾清宫,见袅袅婷婷的吴贤妃伫在宫外,心中大为纳罕:“不知吴皇母来乾清宫所为何事?难道是为郕王?”
吴贤妃见皇上面有不善,慌忙摆着手:“皇上勿要误会。奴家前来是因为太后与诸位大臣见皇上久久未出席,特让奴家前来......”
“让其他宫女来催便是。”朱祁镇说完支身走了前去,吴贤妃低着头跟在后面徐徐往保和殿走去。
走到半路,朱祁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杀了他儿子,这吴贤妃不会是暗藏祸心想寻我报仇吧?”想到这,朱祁镇猛然地回过头,却发现她眼神有些怪异之色,朱祁镇只好放慢脚步一起同行。“仁弟之事,朕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吴贤妃听皇上提起这事,心中顿生痛楚之情:“陛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事儿不怪陛下,要怪就怪我儿生了篡位之心。”
朱祁镇听她话中之意虽是诚恳,但也不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言。思量一会,朱祁镇还是对她生了防范之心,故而其说:“这些时日让吴皇母受罪了,不如改日搬到南宫去吧!”
吴贤妃一听要将她打入冷宫,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哭泣着说:“奴家不愿去南宫,只愿一生服侍皇太后,请皇上成全。”
“陛下,皇太后请您速到保和殿入席。”朱祁镇正欲出口驳斥,正巧两名宫女款款上前来觐。朱祁镇只好先放下此事,快步赶去保和殿。
朱祁镇刚进大殿,满面怒容的皇太后便劈头骂来:“皇儿身为一国天子,怎能如此不知礼仪......”
顿感头大的朱祁镇,硬着头皮鞠身一礼:“前几日战事吃紧,儿臣神经紧绷夜不能眠,直到瓦剌退去,方才酣然入梦,一时睡过了头忘了大事,望太.....母后恕罪!”
皇太后听闻儿子几日未眠,不由大为心疼:“我儿劳苦功高,我是知晓的....”
席下,李尽忠见着孙太后对皇上一顿训斥,正想借此找回那日受辱的脸面。于是还未等皇太后说完,他便站起了身:“太后,臣听说树木想要茁壮生长,一定要稳固它的根苗;待根苗稳固后,还得挖渠引来泉水浇洒。而想要泉水流得远,一定要疏通它的源泉。”
“李尽忠,你有话就直说,少在那闪烁其辞。”朱祁镇听他在那指桑骂槐,眉头紧皱强忍着心里的怒气。
李尽忠仗着今日有皇太后撑腰,对朱祁镇的话浑然不顾,自个滔滔念道:“现我大明江山何尝不是一颗攀天大树?若想我大明安定,天子的厚积道德仁义必不可缺。然令臣大为痛心的是,当今天子谗佞奸邪、误国殃民、乃至江山动摇,每逢战事,作为一国天子,竟单枪匹马冒然冲锋陷阵,与那军中士兵并无二异。如此一举,可谓是.........”
朱祁镇拔出佩剑叱嗟:“老贼,住嘴!”
滔天的怒吼声一时响彻了保和殿,望而生畏的群臣纷纷低下了头。
皇太后见状立即喝骂:“我儿这是作甚?李大人是品学兼优的忠良之臣。他所言无不道理,我儿应当....”
朱祁镇忙摆手打断:“今夜是庆功之夜,不是早朝,儿臣不想谈论国事。”
“那你向诸位大臣赔个不是,今夜可让他们好等。”皇太后的话虽偏袒群臣,但脸上却闪过了一丝溺爱。
朱祁镇极不情愿地挥了挥手:“斟酒,朕要给诸位大臣赔罪!”
侍女赶忙端来酒壶斟满了酒,朱祁镇接过酒杯后,高声道:“哈铭何在?”
“臣在。”
“朕命你来做监酒官。今夜纯属庆功宴席,只论胜利功绩不能论朝事,若有妄想谈国事者,立斩不赦!”朱祁镇说着特意瞪了李尽忠一眼。
“臣遵令。”
李尽忠听后,心里很不快活,只能拂拂衣袖,怏怏坐下。
朱祁镇端着酒杯环视着群臣:“朕今日入宴来迟,在这里给诸位大臣赔个不是!”
王直赶忙起身端着酒杯回敬:“不敢当,不敢当!此次大战,陛下左右操劳,夜不能寐,臣等是感同身受。”群臣也大声附和起来,纷纷说着客套的话,瞬间保和殿内热闹非凡。
朱祁镇见此景,把刚才的不快统统抛在了脑后,大手一挥:“上歌舞。”
婀娜多姿的几名舞姬,随风摆柳徐徐进了大殿。顷刻间,一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余音袅袅。颈项洁白的舞姬立在殿中央,来回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载歌载舞地为各位大臣助兴。
文武百官一边品着美酒一边盯着柔美的舞姿,喜形于色如痴如醉!于谦借此起身:“今日击退瓦剌,皇上功不可没,臣于谦敬皇上一杯。”
朱祁镇摆了摆手,哈哈大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于大人过奖了。”
众臣听后目瞪口呆,心中暗想着:“皇上何时有这般文采了?能说出这般高言!”
“皇上此战文武双全,计诱敌军,夜袭敌营,三进三出,万军从中无人能敌啊,当得首功!”李贤跟着站起身,举报敬来。
“李大人过奖了,朕可不敢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