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雪“哦”了一声,念及师父现在该在祭祖台了,独孤师叔祖自然回锁魔窟了,一时兴致索然,想到陪伴的清儿,惊道:“心儿,我们把清儿忘了。”
王心儿愣了一下,取出清儿,见她蜷缩身子盘成一盘,径自冬眠去了,委实苦笑不得。却哪里知道清儿惧怕这极多的修道者,以冬眠装死去了。
“师妹,你何时养起小蛇来了。”薛南荆端来酒杯问道。宫南雪回道:“薛师兄,它是我养的,叫清儿。”
薛南荆见王心儿慌忙收清儿回袖袍里,微笑道:“师妹如此小心翼翼,莫非怕我吃了它不成?”王心儿道:“爹爹说酒非良物,多饮必失。心儿当真怕荆师兄贪杯,误把我的蛇儿当做盘中餐了。”
薛南荆哈哈笑道:“师父也说了,今日百无禁忌,尽情随意。来,师兄敬你一杯。”王心儿端杯起身道:“多谢荆师兄!心儿年幼不能饮酒,便以水代酒,望切莫责怪。”薛南荆碰上王心儿杯皿后一饮而尽,说道:“师妹说哪里话?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便向其他师兄弟劝酒去了。
宫南雪被当空气,心中颇有点失落,便听王心儿道:“雪团,你想不想知道‘朱天焚火’的来历?”宫南雪来了兴趣,慌忙道:“心儿快告诉我罢。”
王心儿莞尔道:“心儿拆开这四字说与你听。先说焚火二字,当年灼罗洲发生动乱,邱师叔领命去过一次,后来平定后路过火山口,在其内核觅得一块玄铁,激动之余请来了铸器大师名羽铸剑,因玄铁性火,却是久不能熔炼。名羽大师深怕折了招牌,见邱师叔的道诀也属火,骗他以精血自炼法宝,自己在旁协助成形。”
宫南雪不解道:“心儿为什么要说一个‘骗’字?”
王心儿浅笑道:“因为剑铸成后,名羽大师道:‘原来这法子果然可行,妙哉,妙哉!’邱师叔不乐意了道:‘枉你一代铸器大师,居然有不能铸造的东西?!’名羽大师道:‘胡说八道!我问你,你的剑是否成了?’剑确实是成了,邱师叔无言以对,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无论如何,玄铁是由名羽大师焚炼,邱师叔也是感激的,加上玄铁亦由自己的精血之火自炼,便有了焚火二字,取剑名为焚火玄剑了。”
宫南雪想了半天,道:“这焚火玄剑和邱师叔的‘朱天焚火’有什么关联?难道变成了现在的铁指环了?”
“雪团,你猜的不错!就是现在的铁指环了。”王心儿吃了点菜,说道,“朱天是‘朱天焚火’上的火玉,乃是南妙南宫家的朱雀祭坛地下,不知多少岁月淬炼形成的。当时邱师叔做客南宫家,正遇见一块火玉喷向天际。火玉奇烫无比,南宫家主认为邱师叔决计取不下来,心血来潮便许下若能拿下火玉便拱手相送的诺来……”
宫南雪道:“一定取下来了,是不是?”
王心儿道:“邱师叔修的道诀虽善火,然而那火玉算是朱雀下孕育出的,温度奇高,差点灼烧了邱师叔。”
宫南雪发愣道:“那是……怎么取下来的?”
王心儿接着道:“邱师叔不忍放弃大好机会,近似以命相搏。南宫家主又冷眼旁观,幸好其时南宫少主经过,说了句‘火玉难取,不若容器载之’点醒了邱师叔。邱师叔便以焚火玄剑为容器强取,奈何仍不能遂,反而焚火玄剑溶回玄铁。于是南宫家主道:‘邱友,放弃吧!保住性命才是要紧!’邱师叔取火玉不成,连法宝也折了,如何甘心?彼时已是命悬一线了……”说着喝了口茶水。
宫南雪急问道:“后来呢?”
王心儿道:“那南宫少主道:‘世人执念甚深,盖于命也!如何窥破天机?’便向火玉弹出自己的一滴精血。南宫少主拥有朱雀血脉,他的精血能暂时压制住火玉的温度。邱师叔解开危机,机缘巧合下把焚火玄剑与火玉融炼为一体,便是现在邱师叔手上的指环了。这朱天的朱是朱雀的朱,意为朱雀祭坛冲天而出的火石,也为缅怀南宫少主朱雀冲天之意。”
宫南雪奇道:“那南宫少主如此了得,不应该用称赞一词?为什么是缅怀?”毕竟缅怀不是意味着人已故去么?
王心儿轻叹道:“心儿是一年前听邱师叔说起这段往事,跟雪团一样这般问的。邱师叔说,南宫少主十年前不知所踪了,于七年前问虚山发生‘影魔之乱’,南宫家主路过援手,平乱后才知是为寻找少主偶然经过。这些年,邱师叔一直打听南宫少主下落,始终没有音信,多半不在了。当真是天妒英才呢!”
宫南雪心想人活世上终究难免一死,不过迟早罢了,忽觉得对自己这个想法委实可笑,虽是两世为人,但现世不过七八岁年龄,居然联想到由生到死。
自觉可笑之际,宫南雪无意看见孙虚梦猛地起身,如临大敌,被王虚仙摆手回坐。未几听见王虚仙淡然说道:“不知哪位高人大驾光临,破本宗山间结界禁制悠然而来。”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会客台上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未见有任何动静,但众弟子依旧不敢高声语,停下饮酒寻欢,齐往会客台石门望去。
直到王虚仙又道:“莫非是神川来的远客么?”才听到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传来,笑声止时,一位袒胸露乳的魁梧大汉出现在了会客台,纵身一跃上了一根石柱之上,高声回道:“问虚山地灵人杰,问虚宗声名显赫,在下仰慕已久,特来拜会!”
来者不通姓名,不报来历,委实无礼。周虚阳站起喝道:“素来拜山理先通碟,阁下贸然闯山是何道理?”
来者笑道:“久闻问虚掌宗的‘苍茫问虚劲’登峰造极,不知是真是假?”话音及落,人已窜去,半途中取出背后两柄方天短戟,一先一后攻向王虚仙上身下盘,动作极快又浑然天成,犹如两股雷霆裹挟而至。
周虚阳身形甫动,便被王虚仙拉了回来。长老们见王虚仙如此,知他亲自出手,俱是稳坐其座不为所动。
眼见双戟近前,王虚仙左手负后,右手掌心推出,苍茫问虚劲随之展开,形成强大的护罩护住方圆十尺之地。
“苍茫问虚劲”乃是问虚宗无上功法《苍茫问虚道》中的两大绝技之一,讲究守为主攻为辅,实则练到绝顶处堪比强大的攻击,正是处于不败地以气劲反伤,护体的真气愈盛,反击的气劲愈强。
两股力道相交,针锋对峙,来者显然受到苍茫问虚劲的气劲波及,横胸回守一柄短戟,面上泛着一层白晕。
众弟子见掌宗站于上风,皆有喜色,若非碍于诸掌座在场掠阵,只怕早助威起来。布阵长老吴皓祖却有疑色,知来者能破山间结界禁制,必有后招,只是一时看不出所以然。
赵勤忽道:“近年来,神川主宰于边际峰左右设山阴山阳二城,供奉两位战神,权作主宰身边左膀右臂。山阳战神善使一对引雷玄戟,有引九天惊雷之力……”
来者脸色微变,横胸一戟合于另柄短戟,发出蓄力一击“煌煌惊雷”,雷光迸现之间,强行挣脱气劲范围,倒掠回石柱之上。竟是回防的短戟暗谋乾坤,只是被人看破,虽提前发招未爆发出十成威力,但足够破开气劲全身而退。旁人看在眼里,只道此人境界不俗,非表面看起来掣肘。
气劲失了倚借,便往四周涌动。诸掌座微惊,已准备出手化解流窜的气劲,防止无辜伤了就近弟子。哪知王虚仙负手傲立,气劲收放随意,消弭于无形。
来者将一切看在眼底,收回双戟赞道:“好!”随即拱手说道:“在下山阳天都道奉主宰密令前来拜山,方才行为冒犯,望请恕罪!”仿佛适才逾越行为没有发生过那般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