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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石头村惊变(1)

翌日,季虚白交代宫南雪好生呆在冀云殿里修炼,便代王虚仙往灼罗洲一行。

往后几日,王虚仙心神不宁,觉得魔师算计不会单单大张旗鼓,私下必然觊觎锁魔窟,便交托周虚阳代理问虚宗上下事务,去了锁魔窟闭关,反而气定神闲下来。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王心儿无人管束,便去怂恿宫南雪和清儿一起下山热闹一番。薛南荆料定王心儿逢此元宵佳节,不会安稳呆在霄云殿,早早拦住劝说近日恐有变故,不如山上安全,被王心儿苦苦央求。幸而赵南征了解王心儿,前来陪同下山。

薛南荆执拗不过,只好勉强答应,临走前苦口婆心说着一连串注意安全的话来。宫南雪在旁看在眼里,万想不到大师兄薛南荆有如此唠唠叨叨的一面。

于是三人换上寻常衣衫,一起往山下去。一路上有遇见三三两两约行的同门弟子,都已换上普通装束,是些入山尚浅或喜好热闹之人,许是修炼寡淡孤寂,难得值逢元宵,下山放松游玩,感受人间喜庆。双方互有招呼问好,以表礼节,或是祝福。

问虚山脚往南几里处外有一个村子,村口摆着大小有序的石头显得颇为气派,此刻布满红装喜气洋洋,尤以一块大石醒目,上面深深刻着“石头村”三个黑字。

三人一蛇进了村子,只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灯笼高挂,路上车水马龙,杂技舞龙随处可见,呈现一番喜气洋洋的氛围。

王心儿受到节日的感染,洋溢喜悦的心情道:“热闹么?雪团你有没有见过?”

宫南雪答道:“第一回见。”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如今真切的展现在眼前,一时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王心儿又道:“心儿带你好好玩,去年爹爹带我游玩一回,热闹极了,仿佛还在昨日。有许多新鲜的玩意呢。”

赵南征道:“是呢,元宵佳节吃汤圆,我们先去吃上一碗。等到晚上才更热闹,有花灯看,可有趣呢。不知道孙家和李家准备了什么新鲜玩意,往年数他两家争的厉害。”

王心儿接话道:“征师兄说道花灯,心儿心底可期待呢。”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笑,到了村里最大的客栈,要了二楼开窗的位置。

不多时上来三碗热喷喷的汤圆。王心儿热情的道:“雪团,你尝尝好不好吃?”

宫南雪“嗯”了一声,夹了一颗放进嘴里,只觉入口甘美,软滑甜腻,待咬碎了吃出芝麻果仁等的味道,道:“好吃,嗯,真好吃。”

王心儿道:“喜欢吃多吃些,不够就再要一碗汤圆,慢慢吃。我旧年吃的汤圆里多是砂糖,今年倒换个馅了,更好吃了。”

这时窗外走过几个极高瘦的人,舞着长枪棍扇。宫南雪一惊,世上怎会有如此高的人,细瞧时才见他们脚下有一根几尺长的棍子。

王心儿喜道:“高跷踩街了,雪团,征师兄,我们快些吃,外面正热闹呢。”

赵南征哭笑不得道:“一会儿说慢慢吃,一会儿说快快吃,心儿师妹说话太不对头。”

王心儿白了去一眼:“哼哼。”转脸吐下舌头对宫南雪道:“雪团,吃多了会腻味,我们晚上吃一回,夜宵再吃一回。”宫南雪回道:“好呀。”赵南征耷拉着一张脸,摸着后脑,闷闷不语。

石头村因土地肥沃,地理优越,又毗邻问虚山,是以村庄兴旺,人口繁盛,颇有规模。三人循着高跷后面,走遍大街小巷,见识不少稀奇玩意。

最后到了村中集会之地,人影攒动,赵南征上前打听,才知是孙李两家的花灯已备好,只等时辰一到便要展现,许多人早已迫不及待,在觅寻个好位置预备着一饱眼福。

赵南征正觉亢奋,忽然耳边听到冰冷的言语:“问虚宗的人都是些道貌岸然,实则是鸡鸣狗盗之辈!”便凭直觉跃去抓住说话之人,面有愠色道:“你适才是否和人说起问虚宗的坏话来?”

那被抓住胳膊的人感受到肩膀传来剧痛,发怒道:“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赵南征自觉失态,歉仄道:“对不住,在下适才听到有人说问虚宗的坏话,一时情急,原谅则个。”

那人见赵南征态度算好,也不追究,说道:“石头村全赖问虚宗的神仙们庇护,才能岁岁平安,小老儿感激戴德来不及,如何敢说妄言呢?”

赵南征问道:“老丈,适才你是不是跟人说起问虚宗?”

那人指着一个方向道:“有外地人问去问虚山的路怎么走,小老儿看他体格强健生的魁梧,兴许是仗着问虚宗的威名要上山学仙法的,就告诉了他。他又问‘问虚宗怎样?’小老儿不知他什么意思,就说许多赞美的话了。”

赵南征顺那人指处,确见到一个巨汉淹没入人群里。

这时有人道:“我可以证明老头说的实话,我对那个高大的人好奇,多看了几眼,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赵南征心下郁闷,莫不是出现幻听了?便向那人道个不是,才悻悻离开,来到王心儿处。

王心儿打趣道:“征师兄,你刚才神不守舍的,怎么了?是不是瞧中了哪家小姐?然而心儿看那老丈生的猥琐,不像会有……”一见赵南征脸色不佳,转口说道:“征师兄,我们也去猜个灯谜,拿一个花灯玩罢。”赵南征点点头,跟着来到卖灯处。

王心儿碰下宫南雪道:“雪团,你喜欢哪一个,我们猜不中请征师兄显神通。”

赵南征失笑道:“我哪有什么神通,猜灯谜讲究几点技巧,当然也不是万灵的。”说话间忘却不快,只做是先前听错了。

宫南雪见挂台上满目白纸灯笼,盏盏写着五到十个黑字不等,只见有一盏的顶框缀有粉色之物,与王心儿的衣裳颜色相似,便道:“那一盏。”

王心儿让店家取下,见灯笼上写着“弓挂墙上人生疑”七个字,旁注“打一成语”,问道:“雪团,你知道何解么?”

宫南雪重复念了几遍,同时心想:“这不是‘杯弓蛇影’么,前世早见的腻了。算了,心儿让赵师兄显神通,便交给他来解了。”遂摇了摇头。

王心儿思索道:“既有弓,便有弓影,‘弓影浮杯疑老病’,想来便是‘弓影浮杯’了。”

宫南雪从未见过王心儿认真思考的时候,此时得见,只觉她的模样煞是可爱,又映着烛光闪烁,当真美妙至极,不禁看的痴迷。

赵南征道:“不妥,有弓,有人生疑,却没有挂墙上,该当何解?”

店家笑道:“这位先生说的不错。弓影浮杯对了六七分,却非谜底。”

王心儿道:“也对,少了个挂墙上。”忽觉得袖里清儿翻身,灵机一现道:“是了,弓影浮杯,杯中蛇影,我差点忘了弓挂墙上方有影子,浮现在杯子上,不就像蛇影了么。店家,是‘杯弓蛇影’对也不对?”

店家道:“妙,妙!小女娃果然聪慧机灵,这盏素灯便归姑娘所有了。”双手送下。

王心儿接过道:“谢谢店家。”转而递给宫南雪道:“雪团,是清儿的功劳,这灯送与你了。”宫南雪欣喜接了。王心儿又道:“雪团,赏完孙、李两家的花灯后,我们可以点天灯,以祈福许愿。你有什么愿望么?”

宫南雪愣住了,回想起前世的愿望是快些长大,做一切想做的事,今生却不曾渴望着什么。开始是希望投胎富贵人家,尽管未尽人意,但得到师父季虚白的庇护;然后想御剑飞行,做像师父一般的人,却因天资有限,逐渐淡然了,只求顺其自然的修行;现在,细细想来,却只有和王心儿在一起了。

赵南征一本正经的抢先说道:“我的愿望是守护问虚,守护将来心爱的姑娘!”

宫南雪望着赵南征,又望向王心儿,露出笑意道:“我觉得‘心想事成’四字足矣!心儿,你呢,愿望是什么?”

王心儿轻轻捶打宫南雪的臂膀道:“雪团,你忒也贪心,欲要事事随心,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取巧。心儿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愿身边人安好,是以心儿要努力强大起来,才好保护他们。”

赵南征道:“宫师弟这话,倒是冠冕堂皇了些,然而安慰天下人,却合时宜。许愿嘛,自然要落向实处,譬如父母安康、功成名就、相敬如宾,岂不好些?”

宫南雪心下大震,不由得思考今生存此世间有何意义?如若毫无追求,不是与山野夫妇一样,一生活在山中,直到死去么?赵南征的话无疑点醒了他,今生,身世未解,境界未成,爱人未得,仅这三个愿望足以半生追求,何况身在问虚,必当心怀苍生,兼济天下,可谓任重道远,足以倾尽一生,方才不负师父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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