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妙不懂宫南雪心思,因常听旁人多是轻蔑与他,占据冀云殿位置,却修行龟速毫无长进,以为暗指便是这外传之言,此番能有缘迈入大道实属不易,不知是该勉励,抑或反驳,只能缄口不言,观察宫南雪神态,但见宫南雪神态自若,不知他实则心中并无他想法,只有顺其自然之意。苏子妙看不出端倪,随口问道:“昨日大雪之际,冀云殿上空有金光乍现,伴有惊天之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宫南雪道:“便是南雪受雷劫入大道了。”苏子妙神色微变,但见他说道随便,心中难以揣测,沉默片刻说道:“子妙听掌宗师伯说是季师叔试引雷劫,登临无妄,以证境界修为,又恰逢宫师弟突破御气界前毫无征兆,故才两者相融引来天变。”宫南雪心想:“原来是师父突破无妄界了,委实可喜可贺。”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呀,我本在想以前见心儿师妹历雷劫怎与我所历雷劫不同呢。”
苏子妙忖道:“莫非是我多心了么?外面传言臆测宫师弟能以得迈大道,完全因为季师叔逆天而为,才引来天变,不然凭宫师弟的资质,何以在弱冠之前窥破大道之途?唉,我何苦纠结于此呢?想来是宫师弟自有过人之处,他独善其身,不经世事,故而言谈举止完全是过于善良单纯了,我何必有意试探呢?”思及于此,便不再多言。
宫南雪见苏子妙不再言语,自也不会设法交谈,便一路往锁魔窟天顶去。锁魔窟天顶,顾名思义设在邻近锁魔窟的一座孤峰顶端,过去之路,由五根臂膀粗的铁链连接成桥。
宫南雪见苏子妙轻盈的踏着一根铁链,一手扶着一根铁链,莲步飘然,去若流风,便仿效而踩,不料一踩上去,整个身体倾斜摇晃,眼下正见着万丈深渊深不可测,吓得魂飞天外。苏子妙颇有紧张的道:“师弟尝试御气而行,便保平稳。”
宫南雪听见,稍觉宽心,当即专注凝气游动,任由气息牵引行走,果真奏效,能轻松踩踏铁链大步而走,喜道:“师姐当真厉害,原来这样走真的平稳许多。”苏子妙失笑道:“是师弟厉害!想来师弟第一次走这般险路,才会觉得害怕。”忽觉失言,见宫南雪并无羞怒之色,又自嘲一笑。
宫南雪后知后觉道:“哦,我知道了,御气能以飞天,那在低空疾走也是可行的。对了,师姐,我若御剑,可是随意找一柄剑么?”苏子妙道:“是也而非然,该是修得同源法宝,不论刀枪剑戟,书骰丝盘,都能御之飞行。若是随意兵刃之类,怕是承受不住空中气劲而碎,说不得要跌下去的。当然也有例外,要么境界弥高能运气自如,要么本是神兵不易摧折。”
宫南雪心有所动,问道:“师姐,你认为我该修炼哪种同源法宝?”苏子妙徐徐说道:“一般以剑为尊,修的人最多,也是高者欲高,然而人各有所擅长,与其强迫为之,还不如修擅长之器。师弟机缘到时,会有取舍的。”忽又续道:“师弟剑术通神,子妙自问难以企及,不若先从宝剑入手,或许有意外之喜。”
宫南雪知道苏子妙所言不虚,心下认同,这时猛一抬头,但见周围云气氤氲,极目清爽,不觉抛开杂念感受美妙情景。
这铁桥由低到高驾到对面,到了高处,宫南雪看清了锁魔窟的布局,发现后山禁地旁是那日掉下的深渊,可以当做入口,直穿过一座高峰,地下应该是被影魔吸引而去的通道,再往前进,正是幼时见的锁魔窟大阵盘旋半空,下面必定是锁魔石无疑。
锁魔窟天顶不过是一块空地,有九根石柱不规则摆放,每根石柱都刻有密密麻麻的字迹。宫南雪上来天顶,但见楚南杰正面对着一根石柱盘坐,手脚皆由石柱底盘镶嵌的精钢锁链所缚。
苏子妙见到楚南杰,款款相视,眼角下藏着惆怅,然而言语却极其冷静的道:“南杰哥哥,宫南雪师弟来看望你了。”
楚南杰冷漠的道:“噢,多谢。”然后动也不动的继续说道:“宫师弟可否近些说话,南杰手脚不便,不能转身相迎。”
宫南雪不自主的望了一眼苏子妙,见她好似失魂落魄,不似刚才矜重,好生奇怪,一面应道:“好。”一面走到楚南杰身旁盘坐。
楚南杰低下了头,酝酿半晌方道:“宫师弟,那日是南杰不对,连累你踏入禁地受罚。”宫南雪本要说道:“没事,若不是受罚,兴许我还不能因祸得福迈入大道呢?”但突然幻听到看到楚南杰在恶狠狠的道:“一切都是宫南雪师弟铸成的大错,为什么殃及到我楚南杰在此凄厉鬼号的地方面壁受难?你告诉我,宫南雪你告诉我!”宫南雪霎时心惊胆战,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
楚南杰忽回头说道:“原来宫师弟心里一直在责怪着南杰,唉,是南杰对不住你。你肯来听我说道歉话,我已心满意足了。”宫南雪只见得回过头的那张脸是张带面具的脸,忽然面具不见了,变成了影魔的脸,心下大骇,慌张起身,才真切看到楚南杰的脸庞。楚南杰惊诧道:“宫师弟,你……怎么了?”
苏子妙也看出不对劲,但说不出缘由来,上前询问道:“宫师弟,你……”宫南雪打断道:“楚师兄,苏师姐,南雪没事。南雪只是昨夜未休息好,有些疲乏。其实南雪心里早不记责楚师兄了,而且南雪还托楚师兄的福运达到御圣界呢,怎会小肚鸡肠的呢?”
楚南杰顿时舒心道:“那就好,南杰一直担心化解不开你我嫌隙呢。”宫南雪却又幻听到楚南杰凶狠的道:“凭什么我该与你道歉,是你的错,是你的大错!凭什么都归责于我头上,让我代你们受重罚?你……你说!”
宫南雪彻底觉得天顶怪异,扭身四望,总觉得有什么在身后似的,偏偏天顶之上,一目了然。苏子妙心下惊疑,见宫南雪行为怪异,猛然想起楚南杰近十多天亦是反常,与宫南雪现在的情况极为相像,心里萌生诸多疑问想说,终究说不出口,只道:“宫师弟,你既然困乏,不妨早些回去是好。”楚南杰颇有失望之色道:“早知宫师弟这般,南杰或不该叨扰苏师妹请你来听我闲话。”
宫南雪确定不是幻听,欲要解释,但楚南杰已爬到石柱前,双手齐出,抚摸上面的刻字,惊起锁链叮当作响,似乎坚定的下着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