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泽安兄或许是那三世情侣?”霍云腾道。
他到觉得这是一段奇闻,心下细细品来,内心猛然震惊,不免对情香扇之玄妙存疑。
他又疑惑道“我与紫沄小姐,望此扇中景,也是亦动而非静物,我等同样可感知这扇的迷香,如此说来,老翁之话非实啊?”
谢紫沄抬眼向霍云藤望去,目光睁睁,心中也有盘算,最后只是低头不语。
“非也,老翁曾说,三世情侣心,男子内心火焰一团,女子心底冰丝一缕,泽安心中宽阔明洁,绝非三世情侣之人,只是香扇的有缘人罢了。”
唐泽安微笑着,看向霍云藤和谢紫沄,随后对他们解释来龙去脉,不过有些事,他同样疑惑。
“不过说来巧,除两位外,也无人感受此扇不同之处,我曾与父母、亲朋说及此事,无一人信之。”
“后来,回想老翁之话,须有缘人方可看清此扇。或许皆由天数,我又何须苦寻。”
“正如霍大哥与紫沄小姐的缘分,时间到了,自然会出现。泽安与霍大哥相识三年,今日离别,唯以十里香酒送别。”泽安边说边举起酒杯。
霍云藤点头,随即举杯道“感谢唐兄,它日我们都城相见。”
“好!三年之后,我们都城见。”
两人一饮而尽,彼此约定,唐泽安随后又进酒谢紫沄“来,谢小姐,进你一杯。”
“我们虽相识不久,但小姐追寻真情的执着,让君安敬佩,君安平生最喜与至情至性之人结交。”
谢紫沄急忙紫沄轻轻拈起酒杯,举杯共饮。
“多谢唐公子盛情,之前紫沄有失礼的地方,日后有机会重叙。”
唐泽安摇摇头,只是微笑,他看向霍云藤,眼神略有深意。
“一切好说,谢小姐即于霍大哥情投意合,又何必追根究底,非要觅那梦的真理,希望有情人终成倦属。”
“多谢泽安兄,此别过后,望早日相见。来,我们三人,同饮此杯。”霍云腾抛开心中忧虑,再次举杯。
此时,三人一饮而进。
“果果,把我的琴拿来。”紫沄轻放下酒杯,转头对身后小巧玲珑的婢女微笑道。
“是,小姐!”果果轻轻笑一声,就点头离去。
片刻后,琴声奏乐,风花飞舞,十里香酒的香气,飘绕不去,店客为止步,因香气而沉醉。
夕阳卷起最后那点亮丽,凉亭夜色里,刚刚谈笑风生的人,各自归去。
宁静空荡的后院,风声潇潇,有种被人冷落的残静,等待有人清理。
西楚石壁,长楚河上。
三层游船,辉煌明亮,行驶在长楚河上,船上传来悠扬的古筝奏曲。
顶层的厢房内,轻纱罗缦之内,一个清瘦玉脂的身影,正静静地躺着。
如秋夜满月般姣洁的脸,双目经闭,两行泪轻轻滑过娇脂滢白的脸。
空气中,传出一丝丝淡雅的香气,唤醒睡梦中的女子。
梦中是何种伤,令她在沉睡中,仍然泪流不止。
她慢慢起身,浓密超长的睫毛,深黑秀丽的眼睛,致雅清幽的目光,同于新生婴儿的纯粹。
她探索眼前陌生的一切,安静飘然,神情脆弱易碎,仿若远古神圣幻化的面容,犹如纯白的凝聚。
唐泽安从水中救出这女子前,她一丝不挂,由水底飘浮而上,再他眼前沉浮。
那时,他为友情千里水路相送,别过霍云腾与紫沄后,泽安原路返回,立在船头欣赏远景。
突见水中浮起一女子,她由远至近,再水中沉沉浮浮。
只是一眼,唐泽安便有奋不顾身的冲动,让他不管家仃阻拦,纵身跃入水中,为她披上外衣,将她救上船舱。
那时,她沉睡在唐泽安怀中,眉头紧锁,长长的秀发全湿,那惊为天人的容貌,看呆所有人,他立刻将她抱回船仓。
“小姐醒了?”唐泽安轻声细语,目光却不敢与眼前人相视,心紧张而欣喜。
片刻没有听到回应,唐泽安抬眼看去,眼前纤弱的女子,令他怜悯不已。
她的神情飘忽,如随时会被风吹散的云,没有支点,不知如何落定,她似乎无法沉受一点惊吓。
“你已经昏睡三天,舒展一下身骨,精神会好些。”他不由放轻声音。
“香儿,将准备的东西拿来,给小姐整理梳妆。”唐泽安回头,对后边一位美丽女子低语。
他将手中摇动的香扇收起,随后便起身,左手却突然被那柔若如棉,冷若冰的手拉住。
他的心突然一紧,手微微颤抖,人彻底呆住,片刻迟钝,方回头看。
她那一双眼睛,似薄冰破碎,神情似期待而非期待,让人心痛怜惜。
“别怕,我会一直在,不会让你再受伤,我会守着你。”
唐泽安伸手,抚过女子的秀发,嗅到那段发丝清香。他极尽温柔,目光深情。
“呆会儿我们一起回家,你先加件外衣,进一些食物。让香儿为你梳洗,我去准备吃的东西。”
他转过身坐下,轻轻将那只冰柔的手放回床铺,温柔地望着女子,面对她时,他会极其耐心。
半躺在床上的女子,轻轻摇头,目光游离于唐泽安手中的香扇。
正是此时,香扇如被淋湿,从扇中渗出水滴,水如冰融的雪,让唐泽安感觉透心凉。
“你喜欢它吗?”
他没打开扇子,而是将它递给女子。她飘逸的神情,在接扇的刹那间被锁定。
她没有立刻接扇,只是耷拉着长长的睫毛,轻声细语。
“风啸霜降乐不停,清舞霓裳泪纷飞。梅开独赏空自怜,雀跃余辉映相随。
恨离别,思无尽,春去秋来冬更寂。难婵娟,薰自醉,倩影独行忧未停。
君不在,情何待,寒冰催破魂各移。仙奉体,雪凝聚,残骸刻画香扇躯。”
唐泽安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聆听她吟完《薰扇曲》,此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情香扇的诗词,一直少了两句。
从诗中悟来,天池仙子并未飞身上天,而是化身群峰峻岭和千丈岩上的雪。
眼前纯素如仙的女子,还未开扇,便得知扇中诗句,并将完整背出来。
女子此时接过情香扇,轻轻拎扇一角,扇不展自开。
唐泽安安静地看着,并没多语。只是他再看扇中画时,那幅雪景图已融去大半,云雾缭绕依稀,青山绿水长流,复苏后,蓬发油绿绿的生机。
那重重峻岭,高山峡谷,凹凸倍致,似仙家修道天山。
飘于云中的《薰扇曲》增添了两句:君不在,情何待,寒冰催破魂各移。
仙奉体,雪凝聚,残骸刻画香扇躯。
唐泽安疑惑,昔日因云多,遮掩最后两句诗,还是此时此刻,因为眼前的女子才画出来的?
如果眼前女子是云,情香扇便是属于她的风,她应当拥有她的风。
唐泽安想到此,轻声道“小姐喜欢此扇?”
女子依旧默默注视手中扇,慢慢将扇收拢放在手心,如一份沉重,让她欲托不起。
“既然如此,此扇由小姐保管,泽安先去准备吃的。”唐泽安道。
她听此话,抬头看着他,眼神似感激似迷惑,之后又低头将扇紧握。
唐泽安见此,则放心离去。
奴仆们诧异万分,一向严峻不屑的风流公子,竟对此女如此细心温柔,实在难得一见。
令他们更不可思议的事,公子竟然将至爱不离身的情香扇,轻易给了她。
十里香阁,后院花园。
池塘里,红色鲤鱼悄悄亲吻飞落池中的花瓣;塘边几棵柳树,翠绿成阴,轻风袭过,柳枝伸展柔美舞姿;远处飞逝花瓣的桃树,更带诗意浓情。
院中凉亭里,唐泽安正作画深思,突然嗅到淡淡百花之香,不同于情香扇风中含香,此香多点清心,少一丝伤的痛惜。
不远处,身穿淡蓝色衣服的丫鬟,双手扶着一位绝世美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