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烫金的请帖放在一旁,只打开下面的信封,大红的一角露了出来,卿尘眼眸微动,想到了什么,又有几分不确定,手指有些发抖,待将那东西完全抽出来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这个北鸿…
想要报仇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就是与仇人成为朋友,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给他致命一击;想要接近夙离垢最便捷的方法是什么,就是入朝为官,成为他信任的手下,然后在他放松警惕时当头棒喝。
科举,其实就是刺杀秦王的那一把匕首,她要的就是图穷匕见的那一瞬间。
攻其不备,是为杀招。
信封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北鸿替她寻找的身份,上面工整的写着出身家世,那大红的一本正是凤县的户籍。
“这个新的身份,家世普通,因着前些年的灾荒,骨肉离散,到这一辈,只剩下一棵独苗,靠着一亩三分地过火。好在老天保佑,祖上积德,这个年轻人中了举人。”早膳的时候,卿尘认真的看着信件,一边听北鸿滔滔不绝的讲着。
“这么说,凤县当真有一个姓白名流觞的举人?”自己随意起了个名字,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撞上了?
“白流觞这个人倒是没有,可是中了举人的孤身男子倒是有一个,只可惜啊,天妒英才,这个公子哥身体薄弱,寒窗苦读,去年冬天一场风寒,又是家徒四壁,便一命呜呼了。”
“此人既然已故,周围的邻里不可能不知,这样的话,身份还是禁不起推敲。”
“文人墨客总有几分恃才傲物,平日的人缘并不大好,也不爱与人交流,所以他亡故的消息,没有几个人知晓。”
蹙眉思索了片刻,北鸿素来最是谨慎,若他能放心大胆的让自己冒名顶替,自然是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心里微微踏实了一些,对那个逝去的举子,多了些许愧疚。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男子若无其事的用膳,“愧疚之类的倒不必,你若替他完成了夙愿,也算是告慰了亡魂。只是科考在即,你要收敛了心思认真应对才是。”
殿试设在初秋,据此时也不过一月之期了。有了名册,有了身份,剩下的事只能靠自己。
“我好歹忙碌了这么久,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吃饭吃到一半,某人神经质的来了一句。
女子先是一愣,见他眉眼中尽是促狭之意,心间多了些许温暖,“大恩不言谢。”
“……”
“真是小气。”那人哼哼唧唧,又埋下头吃饭。
他虽是北地第一富人,可是用膳却不挑剔,饭菜也是简单,多素少荤,不知不觉中也恰和了自己的口味。虽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何出手相助,但之前的警惕早已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而烟消云散了。
各地的举子陆陆续续都来到了京城,这方圆百里的客栈都住的满满的。小童本是建议去买下一处民居,清静有利于温习诗书,却被自家主子和卿尘否定了。
只是...这拒绝的理由还真是天差地别。
卿尘想着自己一个“外地”的考生,还是大众化不引人注目的好,毕竟古语有云,枪打出头鸟。
北鸿的理由就更简单了,出去弄个民居不用银子啊?一个院子,最起码要有护院吧,要有看门的吧,要有厨娘吧,要有个小书童吧…还是客栈好,一个店小二就全部搞定了,多位一体,省钱省事!
一番高谈阔论下来,只让对面二人目瞪口呆,这就是第一财主的本色,真不是一般的抠门…
谁知人家潇洒的甩了甩头发,留了一句:这是勤俭持家懂不懂?这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懂不懂?这是取舍有度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