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又冷又饿的蜷缩在牢里的一角,意识浑浑噩噩,脑海里不停有纷繁的画面闪过,好像又回到了寿宁宫,漪美一脸笑意的回头问:“主子,要不要喝茶?”
自己刚想回答,下一刻那滚烫的茶水便迎面扑来,惊吓之余大叫了一声,却也醒来了。看清了眼前的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也不是完全做梦,原来是真的有人用水把自己泼醒了。
“尹大人,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安稳呀。”完颜项坐在下人准备好的椅子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睨着卿尘。
“多谢陛下关心,本来还可以睡得更香甜些,却不想被几只死耗子搅了清梦…”
宇文夏抽动了嘴角,看着自家主子渐渐阴沉下的脸色,又看看盘膝坐在地上一身污水却怡然自得的少年,心里突然起了几分敬佩之意。
“朕竟是不知道尹大人有这样的喜好,看来要给这牢房增添些趣味才好。”
“如此多谢了。”淡淡的回答,始终没有抬头,不多时便有人扛着刑具进来了。
“这是我西凉最著名的牢房十八酷刑,尹大人远来是客,朕怎么能不热情款待呢?”
果然是变态呢,卿尘睨着那些还沾染了血迹的刑具,只觉得心口间恶心之感更重,本想着不在这人面前示弱,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伏在一旁干呕起来。
那人嫌恶的皱了皱眉,却是恶性不改:“尹大人,这是激动所致?朕欣慰之极啊。”
你妹的,完颜项,不这么变态会死么?
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浑身都是懒散的,冷冷的看了那些人一眼:“陛下既是要款待善远,又何来这么多废话。在下还要补眠,若是陛下实在没事,还是早些回去把。后宫的那些娘娘们翘首以待呢。”
“哼,这么说来,你是在怪寡人招呼不周了?来人呀,给尹大人上一道开胃菜,那虎皮鞭的滋味估计不错。”
说是虎皮鞭,可是这刑罚所用的更是恶毒,细长的鞭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倒钩刺,这一鞭子下去,所过之处,都要被带起一层皮肉,血肉模糊一片。那人不以为意,还说是开胃菜,看来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真是个难题了,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估计也是断手断脚一个废人了。
“唉。”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尹大人可是后悔了?”
“在下是后悔了。”
“哦,你若是求饶,朕说不定还会…”
“在下是后悔,当初四王爷攻打西凉时怎么不再凌厉一些,彻底灭了你们完颜一族不是干净,何苦今日徒增麻烦?倒是连累我睡个安稳觉都不能?”
“你!”下颌被人紧紧的钳住,那人手指纤细却是力气极大,女子眼泪都痛得快出来了,却还是咬牙不出声。
“好硬的嘴,别说洛熙玉已死,就算是他还活着,朕也定护得西凉!”
“是么?那今日皇上一身戾气的前来,难道不是因为上官大人破了你在百里渡的局?”
“你如何得知?”还不带完颜项回来,一旁站在的内侍诧异问道,随即觉得不妥,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行刑!”
男子眸色又狠戾了几分,一把挥开卿尘,有两个侍卫上前把她架住,那边行刑的奴才,将盐水泡好的鞭子抽了出来,空气中炸开一道声响,女子紧闭双眸,握紧拳迎上那刻骨的痛。自己大概是大印历史上最苦逼的公主了,毁容落崖,毒药穿肠,牢狱之灾…说不定这变态待会还会把自己推进万蛇窟或是火盆。
十八道刑罚,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几关。四哥,我好痛,好想哭,你怎么不来呢?
唇上都咬出了血迹,一旁的侍卫能感到架着的人浑身因着疼痛在不住的颤抖,却是倔强着没发出声音。
烂桃花,为了给你送信,容易么我,你日后要是赢了,不要忘了给我烧纸钱,不然我穷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苦涩的勾了勾唇,大滴大滴的血顺着唇角滑落在衣袍上。宇文夏不知道一个看似温柔的书生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毅力,这刑罚就是常年在军营里的男子也耐不住几下,更别说这样倔着性子不求饶了。
“停!”椅子上的那人懒懒的挥了挥手,那即将甩出去的一鞭收势不及,还是狠狠的落在了女子的身上。袍子本就污秽不堪,这样在鞭子的伺候下也褴褛起来,脸上横亘的泪水和血水还有鞭子的印迹,卿尘闷痛的跌在地上,又想起了当初的悲惨模样。
“陛下的开胃菜可是上完了?味道…甚好…”微微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话一出,就要血水顺着口角出来。
“尹大人似乎很是享受,朕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这脱了衣服再打,滋味似乎更好。”
地上的人突然有些惊恐的抬起头,原本淡漠的雾眸里有一丝绝望闪过。“陛下若是恨善远,不若直接赐死来得痛快,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朕喜欢看猎物身不如死的样子,垂死挣扎才更有趣些。来人,动手!”那人语气冷冽,没有一丝温度。卿尘紧紧的揽着自己的身子,从发上抽出仅剩的银针,虎视眈眈的看着不断走进的侍卫。
“走开,别过来!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她没杀过人,但学过医术,认穴却是极准的,有些穴位直直此下去便可一夕毙命。
“不自量力!”那人脚尖勾去一颗石子,女子只觉得手腕一痛,银针下一瞬滑落指尖。
手臂被人制住,有人上来撕扯自己的衣服。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发狠的咬着上前侍卫的手臂,那人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卿尘耳朵嗡嗡作响,只听得布帛撕裂的声音,绝望的大笑起来,一口血沫涌了上来,自己终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她发誓,她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除了夙离垢,眼前的紫衣男子是第二个,若身不死,若身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