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何未也不觉得自己喜欢钟情，但听到她心里有程子衿时，他还是有些生气。
房间的电话响了，是前台打来的，何未接起。
“老板，您邀请的客人已经到了。”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去。他们在大堂吗？”
“我让他们上去了，三十层。”
“好的，谢谢。再见。”
钟情还绞着手指，做不了决定。她其实是想跟何未在一起的，所以她才会感到愧疚。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想着程子衿，她也决定放弃那份感情了。
只是——
钟情摸着包里那块儿准备送给他的表，轻声地问：“何未，你要分手吗？”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毕竟劈腿的人不是我。”有人说，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女生在意前者，而男生在意后者。
可何未想控制的，并非是钟情的肉体，而是她的精神。
“何未……”声音里夹杂着无奈、难过还有犹疑。
钟情心里还乱糟糟的，何未就把一条精致的露背裙丢到了沙发上。
“这是？”
“换上它，无论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今晚，你还是我的。”说完，何未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便转身出去了。
钟情换下厚重的秋衣秋裤，把手伸到后面，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背。暖风的确开得很足，穿这么少也并不冷。
她顺了顺头发，打开门却怔住了。
“你——”
何未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怎么？连门口都不许我站了？我提醒你，今晚的活动，我们是以伴侣的形式出席的。”
“那我，可以这样吗？”钟情挽着何未的胳膊问。
何未没说话，但也没拒绝，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到了三十层，钟情出电梯门之前，下意识收紧了后背的裙带。
她很庆幸自己刚才整理了裙子，因为——
“老同学，新年快乐。”何未带着钟情来到程子衿面前。
“程子——组长。”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钟情只能用最生疏的称呼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反观程子衿，有一瞬的失神，他知道自己惹钟情不开心了，当时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伤了和气，但他以为，他们之间是越吵越亲近的关系。
或者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不在乎对方的三观是否与自己的一致，因为他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
在他心中，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要保持步调一致，必须有人领头，另一人要跟随。
所以，那一次，钟情发稿之前没有跟他商量，让他十分生气，他觉得钟情的做法，是在跟他唱反调。
事后，他也反思过，也想过道歉，但就算是打字，他也不愿意按下发送键。
平安夜前一天，程子衿本想为钟情挑一个圣诞礼物，但却意外在商场遇见了谭晓棠。
谭晓棠见到他，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到他面前：“组长，你怎么在这儿？给什么人挑礼物吗？”
“没……没谁。”他才不会说自己做错了事，道歉多没面子，“我给我哥买的。”
“程大队？”谭晓棠笑了，“可是，你这挑的都是女士香水啊。”
程子衿一愣：“啊？”
这下，谭晓棠笑得合不拢嘴了，但是她也没挑破，“哦，我知道了，组长是要给嫂子买吧。”
“对对对。”程子衿借坡下驴，“我替我哥，给我嫂子挑个礼物。”
想他程子衿平日里多威风，至少是个腰杆子挺拔的爷们儿，今天却如此害羞，不用猜，谭晓棠也知道，这大组长八成是有心上人了。
“组长，元旦那天晚上，你有空吗？”
“啊？”程子衿把玩着手里的香水瓶，嘴巴张得很大，看上去傻乎乎的。
谭晓棠从他手心里拿走那瓶香水：“组长，这香水是用来送人的，你要是想挑选，就闻闻味道啊，为什么要掂量。”
“不是我说啊，这香水瓶子这么沉。”程子衿的直男属性暴露无遗，“你说香水的密度是多少？跟水差不多吧？这三十毫升的香水也就三十克左右呗，我这一掂量——唔！”
程子衿还没说完，嘴就被谭晓棠捂住了。鼻尖传来好闻的水蜜桃的香味，他一时有些失魂——钟情的掌心是什么味道呢？应该不是这般甜美，或许冷冽多一些吧。
“你这么了解香水，有没有偏中性风格的啊？”程子衿突然知道了，自己该给钟情送什么样的香水了。
谭晓棠挑眉，一脸坏笑：“组长，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你元旦晚上有没有空啊？”
“元旦？”程子衿歪头看她，“不是圣诞？”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今天来逛商场啊。”
“因为——”谭晓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盯着手里的香水瓶说，“习惯了，我习惯了每年这个时候到这里来给何未挑礼物。”
听到这种话，饶是程子衿这个直男，也知道此时此刻，沉默是金的道理。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任由谭晓棠说着心中的怨念。
“我去了男装店，店员问我是不是给男朋友买衣服，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没有男朋友了。”她笑得越发凄凉，“所以，我只能给自己买礼物了，祝自己分手快乐。”
“可是，你们不是早就……”程子衿刚开口，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闭嘴。他可不想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再让自己的钱包受一次苦。
谭晓棠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似乎不是很介意，“是啊，我们早就分手了。是我一个人，一直困在过去而已。哪怕最后站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我所认识、喜欢的那个他了。可我还是放不下。”
就在程子衿以为这个女人不会再帮他挑香水的时候，谭晓棠突然回头冲他一笑，“可是，每年的元旦聚会，他还是记得叫我的。”
“什么聚会？”
“组长想知道吗？那不如亲自来看看吧！”谭晓棠把香水放下，真挚地看向程子衿，“组长，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同门，我该叫你一声师哥的。我们俩一起去，挫挫何未的锐气，难道不好吗？”
程子衿可无心对付何未，他知道自己不该喜欢钟情，因为她心里有别人，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可他像着魔般答应了谭晓棠，只因他知道，如果是何未举办的聚会，那么钟情一定在场。这样，他就有机会送出这份礼物了，即便送不出去，见她一眼，便也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