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新年快乐。”程子衿绷着脸，生硬地回了一句。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那个穿着黑色露背裙的女人，像是一颗饱满清亮的黑玛瑙。
程子衿忽然觉得，躺在副驾驶上的那瓶价格不菲的香水，已然配不上这个女人。
挽着他右臂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他这才回过神，看了看谭晓棠，又看着何未和钟情，说道：“这是我今晚的女伴，你们也都认识了。”
何未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钟情则目光躲闪，极力回避对视。
“石榴！”吧台旁边，传来一个男人尖叫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像个娇憨的姑娘一般往门口跑去。
“石榴！”他不顾何未冰锥一样的眼神，一下抱住了钟情，手掌还贴着她的背，“石榴，我好想你啊！”
钟情被他抱得喘不上气，推也推不动，只能转换策略。
“芒果。”违心的话，钟情生怕被旁人听见，无比轻声地说，“我也想你了。”
这招果然奏效，裴青芒立刻放开钟情，目光如炬，“真的啊？你真的想我了啊？”
何未的脸已经黑成了“何土”，钟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心虚地说，“是啊是啊。”
作为旁观者的程子衿在内心感慨道，“喜怒哀乐”居然被这四个人演绎得如此传神——裴青芒是喜，何未是怒，钟情是哀，谭晓棠是乐。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裴青芒又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
“我为什么不要你？”
“主编最近让我跟着王姐跑新闻，我也联系不上你，自从那次你出事，我……”他说着说着，眼圈竟有些泛红。
钟情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我以为，以为你辞职了。主编他们都不再谈论与你有关的事儿，就好像你不是我们的同事一样。”
何未终于忍不了出手，长臂一揽，钟情拽了过来，“她的确不是你们的同事了。”
在裴青芒眼泪落下的前一秒，何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冷冷地说：“现在，钟情是你们的准老板娘。”
“什么？”裴青芒瞪着眼睛看向钟情，钟情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从未想过跟何未要一个名分，那东西只会拖累她，不会带给她半点好处。此刻，听见何未这样说，她并不高兴。
钟情没有看何未，也没有看裴青芒，而是慢慢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程子衿。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穿正装。和何未不同，程子衿的身材要更健硕一些，也许是常年高强度训练的成果。
何未的西装虽然名贵又贴合，但依然难掩他花花公子的气质。程子衿就不一样，他穿起西装有点像主持人，大气又内敛。
可他的身边，站着谭晓棠。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永远能抢走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她可以在跟何未分手以后，立刻爱上了程子衿？等等，她，爱程子衿吗？
钟情的目光扫到谭晓棠身上，两人虽然挽着手，看上去却并不亲密。不知道他们是热恋中闹了矛盾的情侣，还是演技有些拙劣的演员。
刚刚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谭晓棠，听到这话，立刻别过头去。
凭什么？凭什么何未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他和钟情的关系？凭什么自己那么优秀，却从未得到他的认可？
凭什么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她永远是他口中的“我的女伴”或者“好朋友”？
“谭——”程子衿只觉臂弯处的手一松，他低头一看，便见谭晓棠跑了出去。
他对着何未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出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裴青芒终于安静了，他鼻头有点红，滑稽地看着钟情。钟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想看裴青芒，也不想看程子衿。
“老同学！”何未叫住程子衿，“我跟你一起去吧！”
钟情抬头看着何未，可是他目不斜视，跟程子衿两人一前一后追了出去。
“你出来干什么？”走廊拐角处，程子衿突然停下脚步。
何未脚下一顿，转身看着他：“程大组长，程大侦探！我出来干什么，你不清楚吗？”
“何未，你有话说话，别扯没用的。”
“怎么？审我呐？”何未勾起嘴角，抚平了西装上的褶皱，“当然是有话跟你说喽。”
“我没什么话跟你说，我是出来找谭晓棠的，如果你不是的话，你就回去吧，你的女伴还等着你呢。”
剑眉微挑，眼神变得迷离，何未摸着自己的耳垂，淡淡地问：“如果我说，她等的人，是你呢？”
程子衿握紧双拳，“何未，你开玩笑要有个限度。”
“我没开玩笑。”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何未第一次在他面前低头，“我问过她，她亲口承认她心里有你。”
“承认有什么用？你们分手了吗？”看何未的表情和语气，程子衿真的以为自己有机会了。
可没想到——
何未笑得扶腰捶墙，“老同学，你似乎对我的女人很感兴趣啊！还说你是出来追谭晓棠的！你猜她现在在哪儿呢！”
“你！”程子衿的拳头在何未面前一厘米处停下，他盯着何未看了几秒，然后无奈地笑了。
“你干什么去？”正玩得起劲儿，何未可不想让自己的“玩具”这么快就溜走。
“多谢提醒，我要去找我的女伴了。再见。”
何未回到会场的时候，元旦晚宴已经开始了。钟情坐在裴青芒的旁边，两人有说有笑地交头接耳。
他只觉得气血翻涌，双脚仿佛不受控制般走到吧台后面，拿起平时用来叫号的话筒。
“喂喂。”何未简单试了试，然后说，“欢迎各位莅临，何某深感荣幸。”
今晚，何未邀请的都是政商两界的名流，到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钟情和裴青芒之所以兴奋，就是因为这样的机会就好比黑猫身上的白毛，约等于零。
“在座各位也都算是何某的朋友，有些事我也就不再避讳了。今天，除了请各位来此共度佳节，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