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上升到宇宙空间，又是推销广告。幸好现在是自动驾驶。那个商人又来厚脸皮地问有没有需要的。我正准备挂断通讯，贾穗制止了我。
“不要这样。老东西是咱的熟人。我见船上补给品不多了，不如顺便买点。”
手缩了回去，允许船尾连接。
那家伙提着两个箱子，一上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大家拿出身上的战利品交换，有的人要香烟，有的人要口嚼糖，还有各种零食。拜托，严肃点好不好。
“要这些东西不算违反军纪吗？”
“没关系，都是规章范围内的商品。打仗这么累，偶尔放松一下，你也来尝尝吧。”
这块薄荷糖，当初李组长给过我......化在嘴里，这味道...
我拿出没法利用的素材，换了些食物，还有艾瑞茵喜欢的零食。能交换的东西还绰绰有余。
艾瑞茵的裙子，很不适合战斗。我问商人卖不卖装备。
“有的，有很多防具。”
他为我展示出投影。这么多，该选哪一个。叫她过来看吧。
“这个最好看！我要这个！”
“这些是加成属性。”
青眼骑龙之甲
防御+22%
伤害吸收17%
霜冻+30%
荆棘12%
元素力场：增强法术范围内对象的伤害，相异元素＞4
全是按比例计算的，不是具体数值。
我看了看注释，元素力场是当周围友军的属性有四个以上不同的场合，才可以发挥对应效果。
外观是一件衣甲。我叫商人拿出来看看。他转头回去商船，片刻后拿来一副手镯，让艾瑞茵戴上。
艾瑞茵按他说的按下蓝色按钮——眼图腾花纹。她身上披了层淡蓝的光，只是眨眼间，衣甲已披挂在身。艾瑞茵召出般能，奥德梅粒子顺衣甲流动，一副华丽的武装便成形了。
意外地合身啊。
造型很简洁，臂甲和肘部是分开的，肩甲有些像箭头，但比较圆润。总体而言很符合女性的体型，十分轻便。
一下花掉三分之二的素材。
乍一看，艾瑞茵有了沙场战士的风范。并且是美的战士。这套青眼之装几乎和她本人浑然一体，既显得威武，又凸显美感。
“我......不好看吗......”
盯的时间太长了点。
“不，很好看，相当适合你。”
“是吗，谢谢。”
“别浪费我的素材，希望能看到你在战场上靠它耀武扬威！”
“人家会努力的！”
尧烨在调整梦魇之弓。法灵默一语不发地看书。不要打搅她们了。
艾瑞茵和船上的队员们很说得来。作为她的半个监护人，我打心里高兴。
还有十多分钟，就要抵达第五交叠宇宙了。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将是最后一站。
三大支柱中已有两座停止机能，等到最后一座支柱平息，我们就能迎来胜利了。
等到战争结束再做感慨不迟。
“即使临近结尾，也不可掉以轻心。”
贾穗如是对我们说道。由于ξ组组长的阵亡，我们和α小组合并，贾穗现在是核心人物。
我们行动组先行，特种组在后。上船前看到祎颂和施泰因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们在迪亚布罗支柱激活，镇座兽复苏的时候不见踪影，等事态平息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比起布莱德老师，祎颂的策略水平真是差太多了。吃饭聊天，我听到有人把祎颂叫庸才指挥官......
返回第一交叠宇宙，就能见到布莱德老师吧。心里有太多疑问等着他解答。
此次降落地点在蒙古地区。
情报栏上公布过λ小组在此找到什么可汗的消息。这次应当和游牧民族见面了，我心想。
可汗是对多个部落的唯一首领的尊称。话说这一路上见识了不少过往时代的风貌。除去梅索祢，史料上所记载的情况几乎都验证了。不过错误也不少。毕竟有岁月的隔阂，这是难免的。
也有可能是交叠宇宙本身历史的走向不同。这是研究者们的事。
我们是几乎顺着晨线降落的。天刚蒙蒙亮，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凭第一眼，这里的直观印象是广袤。
方圆几百公里内，宽广的草原，依稀可见草的轮廓，大部分还浸没在阴影里。
“敌人涌过来了！准备迎击！”
我查看小地图，确实有一群白妖在西边几百米开外活动。不过，它们的目的似乎不在我们这边，而是朝北部飞速移动。
北部是一片聚居区。这群家伙又要伤人。
由于等级提升，这次我被安排在后排。
刚下船，贾穗接到λ小组的通话，听说有个半改造人往聚居区那边去了，让我们赶紧行动。
“目标呢？目标在哪里？”
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向一座尖顶帐篷看去，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在第一交叠宇宙的记忆苏醒了。那个时候，我在改造进行一半就被反抗军救出来。但是，在反抗军发现以前，有许多同胞都让萨路拉托族抓去同化。有的只改造了部分器官，而其他部位还是人类......半边身体正常，另一半却是恶心的肉团。我和队友们击杀过......
下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他们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人类了。
正是因为记得自己是谁，我才会一路奋斗至今。
目标在朝一个头戴狼形帽子的男子移动。
他无法察觉到四周有白妖接近。
“离开他！快跑！”
我对男子警告。他扭过头来，注意到我们了。
却在这时，白妖发起了进攻。兽皮帽士兵们拿起了刀枪反抗。我们要去支援他们。
我手持龙泉静寂，紧随同伴，和白妖厮杀。要保护的人群和白妖纠缠在一起，在此没法施展“仁王焚天柱”。
“虚弱浮波！”法灵默的魔导杖末端闪出紫色光芒，她面前的白妖动作变缓。
“地金之光！”趁此机会，法灵默发动土属性法术，地面传出金色电流，击伤虚弱状态的白妖。
艾瑞茵喊“奥丁神剑”，只见瓦尔丘里顶端爆发出白色闪光从空中落地，被击中的白妖立刻出现致命伤死亡。
“喝呀！”尧烨一边放箭，一边用长弓上的短刃割裂敌人。
“虹光陨星弹！”这一箭放出，弹丸尾部拖出一条白尾分作七色。弹丸体积虽小，击中白妖的一瞬间爆裂开，一大片敌人倒地。
我一面救人，一面举剑砍向白妖。不觉间，已来到与半改造人对峙的男子附近。
“快躲开！我不知道这个家伙平日和你什么关系，他已经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了！”
破烂红衣，扭曲的脸，脖子上挂一串骨珠。这个家伙浑身溃烂，头发都快掉光了。手背伸出两根骨刺，不过好像还没学会运用，动作特别迟缓。
“接招！星尘连斩·二式！”
“呜嘎嘎嘎嘎嘎嘎嘎啊！”
什么？
他不躲也不反抗，就站在原地任由剑落下。
“住手！不能伤害巫师！”
剑快要碰到头部，狼帽男抓住了我的胳膊，向后退。
“感谢你们来帮忙。但是，我想救巫师。请不要伤害他。”
听这语气，他已经见过别的战友了吧。
那个家伙扑来了。我举起盾牌挡下攻击。尽管如此，他还在不甘心地撕咬。
“你试着呼唤他，看他能不能认出你。”
“......”
怎么回事？这家伙头发完全掉光了，人皮溃烂剥落，变成青色嶙峋的皮肤。个子在缩小，快到我腰间。
“你看到了吧？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你认识的巫师了！”
“我明白了。天狼神啊，有人玷污了您的信使，作为您最忠实的奴仆，让我来为您清扫吧！”
狼帽男子拿起掉在地上的长戟，对半改造人刺来。
感，感觉到了，这是灵力的波动。这几日在军中，我听到一个流言：觉醒了奥德梅粒子的人会被看不见的绳子牵引而邂逅。因缘这东西，有时候说不定真的存在。
身形变小的同时，这家伙敏捷度也提高了。他的脑袋像浆糊一般塌成水母状。那双手不见。
我和狼帽男对他夹击。这家伙闪了两下，破掉的红袍从身上掉下。方到这时才见，下半身变成了一堆触手，那双手早就变形了，和触手混杂在一起。眼珠只剩眼白，嘴巴拉成一道缝，诡异地笑。
“已经突变成这副模样，彻底没救了。”
他在后退，停在一个倒下的几个士兵旁，落下触手刺入伤口。他在吸血。
不能给他机会。我对触手发动碧纹裂，可还是迟了。怪物的触手迅速生长，将他顶到半空。触手显得粗壮许多。
不慎被触手扫中，差点摔倒。肩膀好痛。
狼帽男在低语——吟唱魔法。他手上的长戟生出黑风，袭向怪物。但是，那堆触手丝毫不为所动。这一击犹同蜉蝣撼大树。
怪物的再生能力极强，刚砍断触手，就立刻愈合延长。它的腰间长了个类似蘑菇伞盖般的器官，触手不断从这里生长。
虽然力道强劲，可触手的动作十分迟缓，还是能够躲开的。
队友那边白妖杀的差不多了，火力转移到我这边。
可是大家的攻击根本赶不上怪物再生的速度。
这么下去，迟早耗尽弹药。
似乎是狼帽男手下的士兵对怪物投掷刀具。这样根本无用好吗？别浪费力气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刀分明没有击中触手，但就在掠过触手的一瞬间，触手末端却随着刀移动了，在刀落下的地方捅出一个大洞。
从刚才的攻击可以看出，怪物是在靠本能做出动作。根本不加思考。
或许突破点在这里。
为什么刀可以吸引它？
记得初中物理课上好像讲过，金属的尖锐部分有微小磁力。
既然这家伙刀枪不入——
“尧烨！你能把刀射出去吗？”
“没试过，大概可以。你要做什么”
“从伞盖底部射击。拜托了。”
我拿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月弯刀扔给尧烨。
“交给我吧！”
尧烨深吸一口气疾跑，冲到伞盖之下，收紧了弦。她说过，每次射出弹丸时要先确定好弹道。此时，灵力通过梦魇之弓聚集在弯刀上。
触手只有毫厘之差就撞到尧烨了。嗖——！弯刀射出，触手果真被弯刀吸引，随着弯刀前行。它不知弯刀要落在的地方，是它的身体。
嚓！刀刃深深刺进伞盖，那群触手没对主人的痛觉做出多少反应，固执的追着弯刀。等到快要接触到身体才准备转变方向，可是已经晚了，触手不偏不倚刺穿怪物的腰腹。
“Ghi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尖利的惨叫声，差点让我耳膜破掉。触手失去力气，怪物仰面倒了下去。
残余的白妖四散逃了。胜利的是我们这一方。
贾穗叫我们帮忙收拾。处理完伤兵，医疗组走近死掉的怪物尸体取样。
“你们在对巫师做什么？”
“调查他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请你理解。”
狼帽男转过身去。此时太阳刚升起，他凝视天空，若有所思。
“可汗，我们总共死了五十九个兄弟。”士兵扣胸半跪行礼。
“唉，把这消息传给他们的家人吧。”
一个面孔粗犷，戴银发饰的中年女人朝狼帽男走来。她的表情，在忍耐什么。
“妈，没事吧？这......快来人！”从女人手指间隙，血液渗出。
“好着呢。甘都那图，你三弟呢？”
医疗兵让女人平躺，稍微处理了伤口，看样子无大碍。
原来两人是母子。狼帽可汗叫甘托那图啊。
“还没有找到。刚刚，来了敌人，多亏这些人帮忙。”
“死去的勇士要让他们安息。对于帮过我们的人，要多感激。摆宴席吧。”
“我已经叫人下去安葬那些兄弟了。该谢的人一定谢。”
上午，甘托那图宴请我们。菜多以肉食为主。艾瑞茵两眼放光，大快朵颐，完全没有公主的样子。她从前就如此吗？我联想到艾瑞茵被父母责备的场面。喂，酱料滴到袖子上了......话说我为什么一直要跟关心孩子一般......
尧烨右腿翘起，十分豪爽地吃肉饮酒，桌上骨头转眼摞成一堆......你们俩能不能斯文点？倒是法灵默文静，一点点撕下肉，小口小口咀嚼，有淑女的样子。
贾穗不怎么在意她们。和甘托那图商议。这里的人比较淳朴，我们一出手便给予深深的信任，合作的事宜谈妥了。我们吃的还算开心。
可是甘托那图愁眉不展，面前的羊排没怎么动，只是一直饮酒。喝了少说有几升了吧......他脸色依旧不变。看看酒菜，又看看战士们。
“可汗有何难处？不妨言说。”我放下手里的肉。
“不必，只是私事。兄弟继续吃。”
贾穗瞅了瞅我。“说吧，说不定对我们能帮上忙。”
“唉，我们兄弟四个从小在一起。近来因为一些小事离散了。”
甘托那图的父亲曾通过武力征服了三十一个部落，人们尊称他为可汗。甘托那图的长戟是各部落归服统一的象征，正统的叫法是“穹瑛利牙”。甘托那图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原本生活在名叫“比姆姆”的草场，后来搬迁热乃谷尔，即此地。
父亲因病去世后，按照习俗，应当由长子继承王位。但甘托那图的父亲却口述遗嘱要把王位传给他。这引起包括大哥在内一些人的不满。矛盾的种子埋下了。
那一日老三外出打猎，途中遇到沙尘暴，失踪了整整三天。被找到时面色紫青，昏迷不醒。当时，甘托那图和三弟一同出发。四弟认为甘托那图没能保护好三哥，于是和甘托那图大吵一架，带一些手下走了，整整一个多月没回来。就在刚才，因为母亲和士卒受伤，大哥长久累积的不满爆发，亦弃他而去。
“我们四个分辖三十一部落，大家知道我们四兄弟少了两人，好比缺了半边天。”
这么下去，人心不稳。老三中毒的事没有公布。就剩甘托那图一个光杆司令，甚是凄惨。
“那巫师又是怎么成这幅样子的？”
“三弟有时醒，有时昏，嘴里翻来覆去只有比姆姆。巫师请示过天狼神后，决心去比姆姆寻找病因，回来就成怪物了。”
天狼神，是相当久远的动物崇拜吧。古埃及人信奉的诸神是动物的头部，人类的身躯：拉，荷鲁斯，贝斯特......因为展现出认知中不可思议的能力，于是尊奉为神。
可是记忆中天狼神是汉朝匈奴的神，这里的人面孔与衣着更像宋元时期的蒙古人......历史果然又出现不同走向了。
贾穗提议让医疗组诊断一下甘托那图三弟。甘托那图允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