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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两百一十六封信

距离海城市不远有个名叫沙坪的小镇,人们每天清晨都会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马路边上,叫卖着自己熬制的豆花。

女人不慌不急,招呼着光顾者。人们记不清女人在这里叫卖豆花有多少年了,人们已经习惯了在清晨出门后看到女人熟悉的身影和听着女人断断续续地叫卖声。

女人的身影像是这个小镇上一个标志性的符号,不管刮风下雨,女人都会准时准点地支起摊位,女人常年如一日地买着豆花,常年如一日地招呼送往着小镇上喜欢晨起的人们。

沙坪镇上的人都知道女人是个寡妇,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艰难地生活。女人的生意不是很差,绝大多数人都是出于同情,花上两元钱买一碗早已吃腻的豆花。人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帮衬这个女人,希望这样的帮衬能改善一下女人的生活。女人很感谢光顾她生意的这些小镇上最善良的人们,她的豆花也始终保留着最纯的味道和最实惠的分量。

女人的能力只能做这些,即使豆花全卖光,一天的收入也紧紧几十元。女人是个老实勤快的人,黝黑的脸庞正是常年的忙碌和艰辛所熏染出的颜色,和很多勤勤恳恳的劳动者一样,女人有着最质朴的性情和最踏实的人生态度。这是一个人脚踏实地的行走在人生道路上最可贵的品质,女人喜欢这样的平实,她从没有华丽的言语,也从不奉承和讨好,实实在在,简简单单。

女人在好心人的介绍下,也兼职做一些计时工,帮人家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之类简单的工作。一天下来,收入勉强。

女人的身体比一般妇女要健壮很多,干起活来也似一阵风,小镇上的人总能看到女人风风火火的身影穿梭在小镇的大街小巷,女人就像不停歇的转盘,和时间进行着赛跑。女人很随和也很热情,街坊邻里,谁家要有个什么要帮忙的,女人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而且会做的令人无可挑剔。为此,街坊邻里会将一些生活用品送给女人以表示谢意,有的人也会给一些酬劳,女人会微笑着推让几次,然后便收下了。女人需要这样的相互帮助,因为,女人的生活很是艰苦,赚钱的心情总让女人不知道劳累。即便女人对金钱有着强烈的热爱,但女人绝对是用劳动来换取应得的报酬,女人更不会占任何人的便宜,也不会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事情,女人安安稳稳地做着简单而平凡的营生,希望用自己的劳动改善自己和女儿的生活。

女人的这种务实和任劳任怨,得到了小镇上很多人的夸赞,一些妇女大妈也会经常去到女人的豆花摊,即使不喝一碗豆花,也要和女人打个招呼或闲聊几句,这些都已经成了人们的习惯和爱好了。

女人从不抱怨生活是艰苦的,一分汗水换得一分收获,女人懂得自己付出的这些能得到多大的回报,额外的得失她从不计较。

女人的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八平米的地下室便是女人和女儿相依为命的避风港。能有这样一个容身之所,女人也觉得不错了。白天,女人很少在家,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晚上,女人和女儿挤在一张床上,搂着女儿幸福地甜甜地睡去。一天就这样忙碌而简单地过去,周而复始。

女人也不知道女儿的身体是从何时起变得虚弱起来,这一点,她曾很过自己没能照顾好女儿。女儿的这种状态已经拖了两年之久,表面看,女儿和健康人没什么区别,可却比常人容易发烧感冒,为此,女人决定让女儿退学,留在家里。女人从未领女儿看过大夫,简单地买些感冒退烧的药和一些补养品,在女人看来,女儿是贫血。

最近一段时间,女儿渐渐消瘦,时常感到无力,女人更加不让女儿外出或做家务了,女儿便整天整天呆在家中,地下室的阴暗和窄小让女儿变得更加没精神了。

女儿一个人在家无聊的时候,就会将戴在胸前的挂饰取下来,拿在手里出神地看着,那是一枚漂亮的紫贝壳。

贝壳是透明的紫色水晶,晶莹着明亮的光泽,她会将紫贝壳拿在眼前晃动着,此时,紫贝壳的里面就会折射出无数道紫色的光芒,像一团紫色的云彩。每当这时,她就会露出甜蜜的微笑。

她就是小沫。

小沫一直将这枚紫贝壳戴在身上,珍视它如珍视自己的生命。每每拿出这枚紫贝壳,小沫的心里就会思念着一个人,这个人在心里陪伴着她整整十八年了,她从未忘记过,也从未停止过思念。

十八年了,只凭着儿时的那份感情,就一直这样念念不忘,小沫的心里对十八年前的人和事,有着不能忘却的感情,这份纯纯的感情如同紫贝壳十八年不变它的光芒。

如今的小沫依旧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依旧有乐观的精神。只可惜这双眼睛时常暗淡着忧伤和寂寞,小沫的心亦是寂寞的。

小沫对邱译的思念不仅表现在对紫贝壳的珍视上,她还做着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在她看来,非常有意义),那就是给邱译写信。十八年,每月一封信,加起来二百一十六封,而这些信件却从未寄出过。这是怎样的一种执着?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小沫沉浸在给邱译写信的快乐中,哪怕邱译感知不到,小沫也觉得幸福,她希望自己的心声能传递到邱译的心里,只要邱译在某一时某一刻能想起她,小沫就觉得写这些信是值得的。

小沫坐在小小的书桌前,拿出了那些用感情,用思念,用眼泪,用真诚写就的书信。她从不用电脑敲打出对邱译的丝丝感情,因为,‘手写我心’她觉得只有一笔一笔写出来的感情才会更加的深厚,更加的浓烈。

看着厚厚的一摞裹着小沫无尽希望的信笺,她就希望着有一天,邱译会一封一封,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地看完它。

又到一个月了,写信不止,思念不止。小沫摊好信纸,颤抖着手写下去。

译哥哥:

当我提起笔写下这第二百一十六封信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没错,我在想,等我写第二百一十七封信的时候,你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哈哈!你会笑我吗?我也常笑自己竟有这样想象的天赋。

笑过之后,我突然感到我们相见已是遥遥无期,十八年了,我们就像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从未有擦肩而过的可能。你的世界我想象不到是什么样子,我的世界只有回忆才是最真实的。译哥哥!感谢你给了我可以回忆的东西,如果不是回忆在支撑着我的生命,恐怕,我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了,那枚紫贝壳就是我活下去的信念,每每看到它,就像看到了你到眼睛,你一直在注视我,一直不曾忘掉过我,我欣喜在紫贝壳闪动着的光芒里,那是你的眼睛在对我微笑。

我执着在这样的信念里,执着着一份坚实的希望。‘相见不如怀念’我终于懂得这是一种怎样无奈的心境,时间消磨了过去的样子,你还是我的译哥哥吗?我还你的小妹妹吗?童年的天真烂漫,能否在现在依旧存留着往日的希翼?我真的害怕我们终成陌路!

译哥哥,你会说我傻吗?妈妈说我,该忘记的就要忘记吧!生活在过去,就是在折磨自己。可我的现实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实对我来说更是一种折磨,与其被陌生的现实折磨,还不如死心塌地地死在过去。

是不是太伤感了?总想和你说些快乐的事情,可我的笔却快乐不起来。六千五百七十个日夜,这是多么长的思念堆砌起的日子啊,太阳升了又落,天气冷了又暖,而你呢?一走就杳无音讯,我却望眼欲穿。译哥哥,请给我一个期限吧!算算我还有多少个可以等待的日子。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只可惜,小渔村已经不复存在了,你到哪儿去找我?我该去哪儿等待你?时间和地点开了我们一个很大的玩笑,不过,我心底最初的那份真情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即使,我们彼此找不见对方,可并不代表我们就把对方忘记了。等待是美好的,记忆同样也是丰富的。感谢你送我的紫贝壳,我会珍藏一辈子,直至你把它收回。

我有些累了,这封信就写这么多吧,下个月,我会继续和你这样隔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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