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每日闲暇时,都来隔间教她,卜婧日日勤奋练习。
挥毫泼墨、晨昏定晓,她废寝忘食,将秦川的字加以领会后反复练习、苦心揣摩,写出的字终于有清婉飘逸之形。
半月过去,伊凌希看到她的字,笑道:“这字还不够好,少了几分女子的婉约,楠楠还要再练几日。”
说完,他眼中划过莫名的情绪,好似水中花,看不真切。
他没有说,秦川的字过于大气,或许会不知不觉把她的心也撑大,只是从雕花小楷中选了几张放在她面前,让她临摹。
卜婧看到这几页字,恍然秦川教她的字多为小隶,字形飘逸好似流云。
而他仅写的几张小楷,她只会其中几个字罢了。
卜婧把这件事与伊凌希说,伊凌希知道后,再见到秦川时不说破,只道卜婧开始描摹雕花小楷,他的功夫很快便会十不存一。
秦川听到哈哈大笑,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了。
男子的笔迹不能轻易外露,即使他喜欢伊凌希这个妹妹,也不过能教几个不常用的字罢了。
在卜婧练字这段期间,丁堂正式开堂,卜婧搬到七层去,与丁堂同窗做伴,没有机会再见到秦川和伊凌希。
搬到七层那几天,秦川怪想她,还特意买了些点心和稀罕的小玩意送给她。
在四层住的零星几天,潜移默化安了她的心,让她进入丁堂时少了许多磕绊。
……
……
十二月的天有些昏暗,空中下着一点细雪,阁楼长廊上,卜婧拿出钥匙把门一开,进入干爽的卧房。
守宫已经清理过房间,她依稀能闻到清爽的味道,房中有响亮的滴答声,是水珠落在铜盆里的光景。
卜婧回头看一眼漏雨的屋檐,往卧房中走去。
这间房不大,被一扇屏风分成了两部分,屏风前凌乱地放满了女红用的线和顶针,都摆放在一个大桌子上。
屏风后面有一个柜子、一扇窗和一张床,其中大部分被那张梨花木床占据。
两个月前张珞看到它时,称它为“轻浮的摆置”。
刚搬上来那几天,张珞翻了所有人的卧房,只看到一张这么大、而且舒适的床。
这里大部分人的摆置都和这些房间一样破,与下面乙堂、丙堂的摆置相差甚远。
这里摆置最好的房间,是一间在拐角处的房间,里面摆置都很精细,鹤立鸡群,那才应该是姑娘家的房间。
拿起放在床上的书,卜婧收起杂念走出门外,再次走入刺骨的细雨中。
拢起衣衫,她小心贴着墙角走,不让空中冰雪融化的雨珠落在她身上。
那些水珠裹了楼阁上的灰尘和木屑,砸下来会在衣衫上留下一个深灰色的坑。
她放轻步伐走着,不让地上的水溅起来。
学堂就要到了,她松了口气,突然见一个身材瘦长的人大步朝她走来。
“罗西楚,你等等……”
卜婧的话没说完,几个泥点已经通过踩踏溅起的水落在她身上,袍子顿时变得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