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应该是最开心的三年,很少人知道我的生活背景,六个人集体宿舍,可以结交新朋友,开展新生活。大家在学校每天都是穿着校服,除了学习没有人去关心你家什么什么样,平时在宿舍也就是八卦八卦班里谁给谁传情书了,年级里的风云人物又怎样怎样了。快乐总是会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和忧虑,正值地理课老师刚进教室,班主任在门口和地理老师说了句什么就喊了我:“张念,出来一下!”
“那个你家里来电话说家里有点事,你回去看一下,这是假条,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和我联系。”
我赶紧跑到楼下电话亭拨家里电话,那个年代,老师都用的还是小灵通,学生自己购买电话卡,在电话亭排队打电话,如果像现在这样方便,我估计就不会提心掉胆一路了。哥哥在电话里声音过于低沉,就说和爸爸有关,我以为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原来是爸爸要重组一个家庭,好像是他一个表姐给介绍的,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比我和哥哥小几岁正在上初中。其实我是没有意见的,相反的我内心深处早就期盼能像邻居小哥哥一样有个新妈妈,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想法越强烈。哥哥看我和邻居家带来的那个妹妹老打架,他以为我会不喜欢,所以他情绪抵触,因为我们明白即使不同意我们谁也阻止不了。
不过新妈妈的到来还是有好处的,比如爸爸很少再去打牌,反而是跟着他发小出去跑工程了;我和哥哥还会有很多新衣服穿,村里也有人上门给哥哥介绍对象了。
丑陋的伤疤穿上衣服就遮盖起来了,短暂的幸福是真的可以可以营造出来的。升入高中之后,我都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回家一次,所以就很少和哥哥交心了,以至于后来我一直觉得家里很好,有个新妈妈很好。
哥哥偷给了我买了一盒钙片,钱是他在工地上推沙子搬砖挣的,我随手就放在了书桌上。新妈妈看见了问我:“这得多少钱?挺贵的吧,自己买的?咱家这条件你也看见了,可得省着花钱!弟弟那么小咱都舍不得吃。”
“要不你拿给弟弟吃吧,我也不爱吃的。”
哥哥正好进来,说了句:“念儿一个月80的生活费,吃饭都不知道够不够,她没钱买这个。这是我给她的,弟弟要的话,我再给他买。我看念儿太瘦了,补点钙能长长个子!”
“你的意思是我不让她在学校吃饱饭吗?一个月多少钱够花?吃饭穿衣看家当,那和有钱人家比谁家比的了,想想你们爸爸一个月才挣多少钱?鑫鑫,你是挣钱了。可你别忘了你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哥哥说她偏心可以,但太过分了就不行。那时候零几年,钱还没有现在这么毛,爸爸一个月也能挣七千块,加上家里有十多亩地一年也得收入两万多,可是一年下来就是存不住钱,听哥哥说新妈妈告诉爸爸,我上学花钱花太多了,所以家里总是剩不了钱。
这是一个开端,慢慢的就像大多数家庭一样,开始了后妈与前任子女的各种撕逼。哥哥除了遇到我的事和她闹别扭,其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哄着她的。用他的话说:“念儿,什么时候你出去上大学了,哥心里就踏实了。”
哥哥想面面俱到的为我安排好,挡在前面,可是越是这样越让我压力很大,总感觉自己是一条搁浅的鱼翻不过身吸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