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人消瘦,不见飞鸟过,满目望去,大雪连天地,白茫茫一片。雪松挺拔,苍翠欲滴,不似人间作。
阵阵寒风从墙入,争抢穿堂过,肆无忌惮,草屋立山下,稀疏疏一排。山人裹衣,瑟瑟发抖,只盼春来到。
一觉醒来,何冲的头隐隐作痛,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茅草屋中。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床后,何冲就地踩在枯草编织的鞋子上,顿时脚底传来一阵锥心刺痛的麻木感。待他站稳之后,长吁口气,这才缓缓地走到门口一探究竟,推开门,只见外面:雪山飞舞云缠绕,万仞冰川直耸天。
未经世事的他顿时吓傻了眼,自我安慰着,又看了看两只显得苍白的手,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是活久见,无缘无故地我怎么会一夜之间来到这个鬼地方?”
放眼望去,四下无人,正值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
侧过身何冲看到一名紫衣少女站在他的身后,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
“请问……你是谁?”何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又故作矜持地问道。
少女未料他忘恩负义,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两眼发直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我都不认识?枉我这些日子为你忙前忙后,时时刻刻担心你的安危,真是枉做好人。”
“我正值少年,自然还想多活几年,人生在世,谁人不想长命百岁。”何冲搔着后脑勺笑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她见他神情恍惚,不像说笑,却又心有不甘,撅着小嘴,将头抬得更高,直到他的下巴处,又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仿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何冲猛吸一口,鼻翼之处陡然飘来一阵香气,使他全身酥软,连连后退道:“你到底是谁?想要作甚?”随后又壮胆道,“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真直男人,迄今为止虽然还未尝试过男欢女爱,你再这样撩拨,小心我辣手摧花,后果自负。”
“几日不见,你倒是长了本事,学会装疯卖傻,连你青梅竹马的阿月妹妹都敢忘记。”少女言语中略带几分嘲讽,又不得不笑道,“我叫林秋月,你可还有印象。”
“林秋月?”何冲喃喃自语,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企图勾起一丝回忆,却徒然无功,摇摇头道,“实不相瞒我真的毫无印象,这辈子阿猫阿狗倒是认识一大堆,阿月从未听人提起过。”
林秋月听后无奈地耸耸肩,叹息道:“起初说什么我都不敢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眼下看来这些谣言都是真的,事已至此,我又何必强求,你能活着回来,总算上天庇佑。”
“谣言?”何冲冻得缩手缩脚,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谣言,你且细细说来我听。”
“前阵子你们一行人去凤凰山狩猎,回来之后便疯的疯掉,死的死掉,不幸中的万幸你只是失去记忆,别无他样。”林秋月委婉地说道,“村里的老人说你们在山上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遭此横祸。”
“胡说八道,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你让他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出来,我一定要他好看。”何冲拍着胸脯叫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冲是也。”
林秋月听后破涕而笑,道:“我就知道他们是在胡诌乱道,想我冲哥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七窍玲珑岂会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吓住,说到吓人,你可比山上的那些神鬼牛蛇更加令人憎恶。”
“你一会将我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一会又将我贬低得一文不值,用意何在?”何冲虚荣心作祟,不依不饶地问道,“你还未告知我这是哪里?”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自己家在何处,为何一夜之间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之地?难不成他穿越了,或是在做着春秋大梦?为探寻事情的真相,他一不做,二不休,撸起衣袖,狠下心来咬了一口手臂,顿时痛得他哇哇大叫,血丝顺着齿印外涌。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短短几日功夫,你怎就数典忘祖起来,真是活脱脱的一只白眼狼。”林秋月一本正经地数落道,“不妨告诉你,这里是凤凰山脚下的何家村,生你养你的地方。”
“凤凰山?何家村?你是在逗我玩呢?”何冲听后捧腹大笑,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俗不可耐的地名,就像他们那里的某某路一样。
林秋月一脸茫然,又追问道:“你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明知故问?待会阿娘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阿娘?”何冲一时之间弄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也不敢贸贸然地表露身份,以免被当成怪兽去研究,半真半假地说道,“多日不见,我寻思着逗你开心一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这些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脚底寒气逼人,使劲地搓着双脚道,“我这瘦弱的身板真经不住冻的,有话不妨进屋再说。”
林秋月人小鬼大,经过先前一顿粗略交谈之后,始终觉着何冲的话不可全信。进屋后扯着嗓子故意为难道:“既然你说无恙,不如让我先来考考你,以防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想对我们图谋不轨。”
何冲见她甚是可爱,陪她玩玩又何妨,道:“你尽管放马一试。”
“你可曾记得我是谁?”
“你叫林秋月,是我青梅竹马的阿月妹妹。”何冲双手环抱,不屑一顾地回道,暗想这蠢蛋方才明明自我介绍过,现在又来反问他,不是缺根筋,就是故意放水。
林秋月莞尔一笑,装着平日里夫子的模样,又道:“那你可知家中尚有何许人也?”
“这……”这种弱智的问题她也敢问,简直是欺人太甚,真当他是三岁孩童,还是当他脑袋进水?
何冲考究着:就这家徒四壁的条件,生一个算他勇气可嘉,至于二胎、三胎是有多想不开,简直是没罪找罪受。当下斩钉截铁地说道:“爹?娘?我?一家三口。”
林秋月一脸鄙夷,使劲地摇头道:“不对,不对,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错话我可让村长带人来把你抓起来。”
这都不对,难不成死爹,死娘,父母双亡?何冲沉默片刻,寻思着怎么从她口中套出答案。
“我就不为难你了。”林秋月眼见他伤得不轻,于心不忍,无奈地说道,“老实说你自幼便没了阿爹,家中只剩下你和大娘两个人相依为命,平日里靠砍柴为生。”
何冲顿时撕心裂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随即万念俱灰地环顾这里的一切,现实和理想的差别为何这么大?别人穿越都是锦衣玉食,美女成群,而他却只能靠砍柴为生,老天爷究竟是要历练他,还是要置他于死地?
不公,不公,实乃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