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是你醒了吗?”外头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如此地熟悉,难不成是群穿?
“谁在叫我,是谁?”何冲慌乱地问道。
虚掩的门被一把推开,走进一名三十开外的女子,眉如翠羽,肤如白雪。
“是你?怎么会是你?”何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屁股摔开了花。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阿娘我又不是母老虎,见到我至于吓成这样?”那妇人笑道,“你大病初愈,怎么连阿娘都不记得了?”
“阿娘?”何冲瞪大眼睛,直摇头,张大嘴巴连连惊呼,不敢置信。
难道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英语老师竟然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母亲,简直比中头等奖还疯狂,冷静,冷静……他在一旁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静观其变,免得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阿娘哪知道他的恐惧,说完将手中的一碗汤药递给何冲,劝慰道:“快点喝了它,对你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冲闻着碗里飘来的一股怪味,呕心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甚是难闻,难不成你要亲手毒死孩儿。”
“荒谬。”阿娘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些都是符水,是我寻遍山里的道士求来的偏方,喝了它不出三日你便能恢复正常,千万别辜负了为娘的一番好意。”
“可是,可是……”这明明一股榴莲的味道,他此生最厌恶的水果便是榴莲,自始至终都不解那些女人为何见到它都趋之若附,实乃匪夷所思。
阿娘一连多日寻访名医,且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穷追不舍,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何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娘也是为你好,你若是再冥顽不灵,小心家法伺候。”
何冲深知她的厉害,即使在这个荒诞无羁的世界里,也要忌惮她几分,丝毫不敢反驳,捏着鼻子一口喝光,连药渣都不剩。顿时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四肢乏力,趴在门槛上干呕不止,吐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他才逐渐地缓和过来。
林秋月打小心仪何冲,哪能见他受这般罪,看在眼里,疼在心中,蹲下身抚慰道:“冲哥,你好些没有?”
“好……好多了……”说着何冲又是一阵干呕。
何冲皱起眉头,哭道:“算你狠,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呢,如今我倒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有你这样坑孩子的吗?”
阿娘见何冲来了脾气,稍有几分之前的模样,笑道:“你小子终于恢复了正常,不枉我这几日跑东跑西为你寻得秘方,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往后的日子我要怎么活。”
何冲狠心转过头,想道:“你少在我面前哭鼻子抹眼泪的,一觉醒来我铁定是要回去的,往后的日子你就自求多福把!”
林秋月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我敢肯定你是大娘所生。”
何冲气不过,道:“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些什么,我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在何处蹦跶,这里何时轮得到你说话。”
林秋月委屈道:“大娘对你掏心掏肺,体贴入微,绝无二话,只有亲生的才会如此。”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与其在此争论不休,不如痛定思痛,静下心来,谋求出路。
何冲初来乍到,问题自是接二连三,开口又道:“那我阿爹如今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提起阿爹,阿娘的脸色大变,心中微微一颤,正颜厉色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你是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从小到大你只有娘,没有爹。”
“我只想……”何冲委屈地说道。
还未待何冲说完,阿娘又训斥道:“连想都不可以想。”
何冲见她气势汹汹,生怕惹祸上身,不敢多问,小声叽咕道:“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这世上怎会有人只有娘,没有爹,难不成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么一闹,何冲一整日都未见到阿娘的身影,直到晚饭时刻她才拉着一张脸出现。
何冲本性善良,从小到大见不得别人伤心,他们虽只有一日母子之情,却还是内心不忍,万分愧疚道:“阿娘,恕孩儿不孝,千不该万不该跟你顶嘴,今后我一定遵从你的意愿,绝口不提阿爹的事情。”
“可怜的孩子,为娘又岂会与你计较这些。”阿娘眼眶噙着泪水,叹息道,“这些年我深知你的脾性,绝非是池中之物,但你我只是一介平民,又岂敢奢望做人中龙凤。我不图你飞黄腾达,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娶妻生子便心满意足了。”
这未免太小瞧了他,就是现在给他一女子,定能生出一窝的崽。
话已至此,何冲忽又想起家中的二老,心头不免一阵酸楚,感慨道:“万一哪天,我真要离开这里,阿娘你千万要好生照顾自己,恕孩儿不孝。”
阿娘听后,怒火中烧,火急火燎地挽起衣袖,道:“兔崽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别怪为娘的心狠,我把话撂这里,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你就休想走出何家村,以前是,以后更是。”
“阿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何冲急得满头是汗,又不知如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细说,只能抓耳挠腮干着急。
“住嘴。”阿娘随手抓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什么?这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如今你长本事了,为娘的话都敢不听,不从,今日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让你断了这个念想。”
何冲见情势危急,欲起身逃跑,却发觉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双腿像被牢牢锁住一样。眼看棍棒落下,迫于疼痛,他只好举手投降道:“饶命,阿娘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向你保证,我发誓……”
再多的誓言也难消阿娘的心头恨,被打之后,何冲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疗伤。至少这几日他不会想着离开这里,实在是条件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