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几天谁的电话没接到,包括不屈不挠母亲。果敢夜间都没关机音量开到顶级,怕错过来电。白天教一个男孩钢琴。男孩爸妈反复问前途是否光明。凌雨模棱两可,教没有几节课真的没法判断。况且男孩不是太喜欢。凌雨为挣生活费不敢挑明。家长追问下夸孩子一堆将来光明话。和着她瞪眼说胡话。男孩笑着低头弹琴。都弹走音了,爸妈幸亏不懂。凌雨做手势停止刺耳音节再蹦出来。
四个学生八岁半女孩孟音到能坐上两个小时。其他三个哄着玩罢了。总得对得起学费钱。老师具备教书育人天性。凌雨不例外。反倒对笨拙学生加以耐心。凌雨对她判断体验在她的老师身上。往往老师期望的也是最失望的。不起眼角落考出一个名牌大学来都是老师忽略的。四个学生轮流上课,错开时间不至于没琴弹,也不至于琴空着,她也不冷清。小手弹着,小脑袋摇晃着,可爱脸蛋满是音律表情包。像模像样,凌雨看每个都光明,想亲两口冲动。
孟音最让她满意。教过去琴谱不摆,弹奏自如。
凌雨证明她的童子功厉害。转移到父母身上。眼光见识高于那年代其他父母。得以学钢琴。拜师都没地儿。何况经济问题。父母硬是勤俭让她学起来。想着,今天主动打个电话给父母。没人接。干什么去了?父母身体气死医院气死假药,这两样父母不沾分毫七十多岁人。七十平米三小间房,一间是电影院,电视长期开着。一间是卧室白天不进去,进了想睡觉,白天睡了晚上没觉。单田芳白眉大侠放枕边,耳朵背,听不好音量开大。一墙之隔邻居敲暖气。一间房晚上凌风住,白天练太极拳,规范不规范,中国老大妈老大爷都会比划两招。父母不例外。一招一式练下来汗湿透脊背。停下来边看电视边休息。电视频道频繁换台,战斗片生活片争执。父亲妥协统一。见解观点不同,产生分歧,辩论开始。父亲是高中毕业。母亲是技校毕业。叫法不一样。实际都在同一水平线上,不分胜负原因在此。
父亲退休交通大队,母亲退休机械厂。一生平淡安稳,俩人去银行开退休金了?凌雨看看日历放心了。
这时父母在柜员机前听着唰唰钞票声。俩人钱合在一起有厚度。开始感慨,数着每位主席名字感激涕零。归根结底还是健康活着才能享受。看着满街繁华,父亲髙谈阔论,像讲给任意不遵守交通,还有充足理由反驳的人。退休后除柜员机刷钱,重要站在远处看交警站岗指挥交通,都是重温他的旧梦。只要站岗,父亲都另眼看待,例如,厂里保安、小区保安、门卫站岗、统统都是为了安全,为安全目的一样就是了,没有等级。他站在自己国土上自由,自豪,豪迈。国外比不上国内,到哪个世纪追赶不上。屁颠屁颠外国人跑中国来。国人各种吃食就吃傻他们。孔融让梨他们有吗?孟母三迁他们有吗?儒家道家他们有吗?说着说着睁大眼激昂起来。
母亲用手抚摸父亲前胸平复激昂。父亲脚步停下来耸耸肩,硬挺腰背站笔直。等着母亲正正衣冠,掸掸身上土,哪来土?马路清洁车来回清扫喷洒水。父亲交警威风,站着等着母亲拍打。母亲蹲下把父亲裤脚和鞋面弄平,鞋带紧一紧。父亲弯腰帮母亲起来,领着手往家走。路过叫卖商贩前。抽出张平整红票。母亲反对钱弄褶皱,褶皱后会减半似的。她会给四个角捋的刚印刷出来展平。递到商贩手里。点着各样包装买上一兜给田苗、田阳、林林。
东西是仨人的,林林不去姥姥家,跟姥姥姥爷关系有了距离。母亲拎着东西想着远方凌雨。父亲也在想。嘴上不敢提惹母亲伤心。手里的东西买了林林一份。到家林林那份会留出去。母亲说:
“给凌雨寄的药到了吧?不在腿上放心一半,人倒是大了还放心不下?劝回来,她不来林林不登门,怕记仇孩子小不分辨是非,俩人撒手不管孩子,又没有个爷爷奶奶,是愁事咋办?学了坏走错路,在扭转回来是需要功夫毅力。什么事都怕坏习惯前头挡路。”
父亲说:“行了,不是在家老糊涂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以为我暗地掐你,欺负老太婆。”
母亲说:“你以为在家,你看看过路人都瞧你心里骂你,这么好的老婆子给欺负哭了家庭暴力。”
父亲说:“这样家暴倒好。凌风回来让他去找林林可别耽误了,将就一年明年高中住校,省的孩子进家缺爹少妈的。凌雨犟驴不明白?自己转不过弯来劝不了,柳立红几次要电话哪敢给,也真气死人。”
母亲说:“还不随你,照你脾气上来我也不管你,追根溯源吧!倒是有人治你了?”
凌雨没时间想了,敲门声。紧走两步伸手开门。孟音妈妈身后一男一女领着一个女孩,孟音妈妈说:“这是乔欢爸爸妈妈,带女儿让你看看是不是学琴料!”
凌雨笑对孟音妈妈带几分感激。忙倒茶请坐。乔欢妈妈递过女儿手说。
“老师看看是弹琴手吗?弹琴手不怕长,好弹得过琴键。”
凌雨笑笑说:“手是重要爱好天赋超过与它。问问乔欢愿意学吗?喜欢学吗?来乔欢!”
凌雨带乔欢坐到钢琴前试弹,好奇怪乔欢眼神和手那么一致天生学琴料。凌雨无不高兴?多了一份收入,收一个得意门生。乔欢爸爸妈妈紧张心得以放松。拉过女儿光滑脸蛋额头上满是口红印。乔欢躲闪着连叫妈妈。同屋人各自中奖似欢呼起来。
乔欢到来凌雨感到巨大责任感,落在并不圆润双肩上。联想到儿子林林内疚亏歉,想立马回到林林身边,不管林玉斌做错什么,没在林林面前表示唾弃辱骂,她忘不了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伤害儿子,屈辱儿子的话。这是对凌雨的煎熬。她像考着鱿鱼在灼热铁板上抽筋蜷缩。颤微手拨通凌风单位电话。
凌风班中是关机状态。接听是一位前台妙龄女士,凌雨耳朵告诉她。
“你好!请问找谁!愿意为您服务!凌风啊?稍等替您叫他!”电话那头听到足有十公分细高跟鞋哒哒声响,断定妩媚窈窕不超过百斤,听声音招人喜欢。公司人事调度有头脑。凌风呼哧呼哧快步小跑过来。公司地板程亮光滑,凌风加小心滑倒,惹得前台抿嘴笑。凌雨不等凌风开口,每一发子弹直中凌风心脏。提到林林凌风一一答应。语气坚定带有承诺让凌雨放心。
挂了电话。凌雨瘫软沙发上完成任务后卸了力气。流几滴慈母眼泪,暗地说着对不起。她是一个罪人。父母面前、儿子面前、甚至林玉斌面前、折磨反倒像鞭子抽打她,使她清醒干好眼前事。钢琴音律暂时赶走一切忏悔。音符在琴键上变换,全身心投入,解脱一切烦恼。
凌风做事跟他名字一样不用质疑。父母做了重大决定。腾出一小间屋子打扫停当,写字台、台灯、书架、衣架、衣橱、都归林林一人。墙上挂正楷书法,“天道酬勤,永不放弃”八个字都认的做起来难。床单换上白色素雅图案,枕头天蓝淡雅。凌风喷洒古龙香水,满屋子香气缭绕,进了女儿闺房。
母亲说:“凌风哪学来时尚?咋不见你娶进来一个?多大了急死人了?凌雨又是反面教材。怎么离婚像吃豆腐秃噜秃噜快,苦了林林?”
“妈妈妈.....回你屋。”
凌风怕勾起母亲眼泪连轰带哄出去
“一切交给我!您放心!林林上高中你就抱孙子,我爸也就当爷爷。’
凌风话母亲笑起来。迎接元首待遇。林林爱吃姥姥饺子,炖肉、炖鱼、离姥家近方便跑来跑去。那是凌雨没离婚前的事。现在不知肯不肯来还是个事!凌风坐在写字台前,动脑筋想税服对策。让凌雨放心,也是林林关键一年。就是扛把林林扛来,凌雨、父母、面前好交差。“臭小子,你舅为你伤神了。”凌风自语。
母亲电话勤了,平时不敢打耽误学生上课。由头来了借机打开。告诉凌风为林林准备一切。还撒古龙香水。买补脑营养品。零食是姥爷买的。凌风写了几张稿纸,对付林林不来的话,下班研究背诵。他说给他两天时间一切搞定。林林懂事不用大费周章,他说有备无患。再不来重量级姥爷请出去。林林只好蔫头耷拉脑同意。他说这张王牌留到最后再出。凌雨都听笑了。
想儿子。想着想着泪珠挂脸上。离婚后爱哭了。动不动流泪,拿自己没办法,有时对镜子哭,数落镜子里自己。数落别人似尖酸刻薄。拧眉立目瞪着镜子里自己。凌风不打电话,凌雪不打,有母亲一个人,全天下事一个不落到凌雨耳多里。母亲不是唠叨,想每天听凌雨说话,在电话里判断凌雨过的好与坏。